佳。其南面為奔騰的小鏡河,北面高山峭壁上,兩個巨大的山洞,遠遠望去,如同牛鼻上的兩個孔。山間,林木茂密,鬱鬱蔥蔥,偶有野花盛開在岩石間,平添了幾分秀麗。
黃昏時分,江慈站在醫帳門口,望向北面峭壁上的那兩個山洞,心緒難平。
她默想良久,轉身入帳,將湯藥煎好,已是月上樹梢。軍營之中,入夜後極為安靜,只聽見自己輕輕的腳步聲。童敏見她過來,掀開帳簾,江慈卻頓住腳步,童敏訝道:“怎麼了?”江慈笑了笑,走入大帳。
許雋將藥服下,皺眉道:“崔軍師,崔解元,你這藥,怎麼越來越苦了?”
崔亮笑道:“你不是想好得快些,好親手取張之誠的性命嗎?我加了幾味苦藥,讓你傷口早日癒合。”
提起張之誠,許雋便來了精神,一屁股坐到裴琰身邊:“侯爺,他薄雲山不攻,咱們攻出去吧,我就不信,長風騎的弟兄,會打不過他薄雲山的手下!”
寧劍瑜瞪了他一眼:“侯爺要的是速戰速決,咱們人數少於對方,縱是拼死力戰,也不是三兩日能拿下來的,萬一陷入僵局,田將軍那邊便有危險。”
許雋不敢再說,只得老老實實坐於一邊,看裴琰與崔亮下棋。
江慈將藥碗放入籃中,猶豫許久,見崔亮換下的外衫丟在榻上,靈機一動,轉身向崔亮笑道:“崔大哥。”
“嗯。哪裡不明白?等我下完這局,再和你說。”崔亮用心看著棋盤,口中應道。
江慈微笑道:“今天沒有不明白的。”她走近榻邊,俯身拿起崔亮的衣衫,道:“崔大哥,你這衣服髒了,我拿去洗。”
崔亮與江慈在西園同住多日,衣物便是由她清洗,也未留意,落下一子,隨口道:“勞煩小慈了。”
衛昭正躺於一邊的竹榻上看書,聽到江慈走近,腳步似是有所放重,便抬眼望了望她。江慈面上微紅,張開嘴唇,似在說話,卻不發聲,衛昭下意識辨認她的唇語,竟是一句:“多謝三爺。”
不待他有反應,江慈已轉過身,許雋卻跳了過來,抱起榻上衣物往江慈手中一遞:“小慈幫我一起洗了吧,我那親兵手太粗,洗壞我幾件軍衣了。”
寧劍瑜回頭笑罵道:“你倒是打的好主意。”
江慈接過,笑道:“好。”她迴轉身,走到衛昭身邊,輕聲道:“衛大人有沒有衣服要洗,我一起洗了吧。”
衛昭並不抬頭,鼻中“嗯”了聲,江慈喜滋滋地將他榻上衣物拿起,寧劍瑜也將自己的白袍丟了過來。
江慈抱著一堆衣物往帳外走去,走到內帳門口,又回頭看了衛昭一眼。
裴琰面沉似水,坐於椅中,不發一言。
見他遲遲不落子,寧劍瑜喚道:“侯爺!”
裴琰抬頭望向竹榻上悠閒看書的衛昭,沉默許久,道:“劍瑜,你讓童敏傳令,中軍大帳百步之內,不得留人。還有,你和許雋,矇住面容,和子明一起暫移別處。我與衛大人,有話要談。”
寧劍瑜一愣,見裴琰面色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忙道:“是。”
作者有話要說:
八六、知子恆殊
帳外,腳步聲逐漸遠去。
帳內,裴琰起身,慢條斯理地將燭火剔亮,坐回椅中。衛昭卻仍斜躺在竹榻上,並不抬頭,只是專心看書。
裴琰又慢條斯理將盤上棋子拾回盒中,帳內,只聞棋子丟回盒中的“啪嗒”聲及衛昭手中書頁的翻動聲。
待將最後一顆棋子拈回棋盒中,裴琰忽然一笑:“三郎,寶璃塔那局棋,咱們當日並未下完,三郎可有興趣,再一決高低?”
衛昭將書一卷,淡淡笑道:“少君相邀,自當奉陪。”他悠然起身,坐到裴琰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