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了籃子來,在糙坡上舉行野餐會,劭恆一直以為,糙地是他的秘密,沒人知曉。
現在他明白,他的想法,是太天真太無知了。
平復下來的心情,又似漩渦般攪動,他低下頭,回到屋內。
父親在十一點半關掉電視,接著熄掉全屋燈火。
劭恆想睡,卻比什麼時候都清醒,胸口像是點著一朵小小的火焰,熾熱光亮地照耀著那一前一後兩輛跑車。
它們一直在劭恆心中飛馳,提醒他,他只是一個不相干的旁觀者。
車子有沒有回家,他不知道,天差不多亮的時候,他才睡著。
清晨,父親的聲音傳來:「這孩子,晚上在做什麼?白天起不來。」
母親說:「噓——」
劭恆連忙起來梳洗出門。
他的腳步似踏在棉花上。
在車站故意錯過兩班車,都不見那位女郎的蹤影,劭恆終於登上第三班公路車。
他錯過一整節英文課。
老師問:「劭恆,你身體不適,可以告假。」
他沒有不適。
不不,他大大的不適。
劭恆有點胡塗。
他到洗手間,用冷水敷一敷面孔。
小息時元森問:「你怎麼了,劭恆。」
劭恆不出聲,他生怕一張開嘴,就忍不住招供一切。
「是不是有難題?」
震海說;「劭恆怎麼會有難題。」
「說出來,大家可以幫忙。」
劭恆搖搖頭。
怎麼可以給別人知道。
「劭恆,不要見外嘛,說來聽聽,大家商量。」
震海比較識趣:「我們先走一步,劭恆肯說,自然會開口,不要勉強。」
他技著元森離開。
那天回家,劭恆累極而睡。
整夜噩夢連連,雜且亂,沒有聯貫性,一覺驚醒,比沒有睡之前還要累。
劭恆看時間,才五點多。
天還沒亮哪,他索性爬起床做功課。
到七時半,穿好衣服,他取過書包,出門。
母親剛起身,「劭恆,這麼早出門?」
劭恆點點頭。
早點動身,可以避開那輛紅車。
母親有點驚疑,這幾天劭恆不知怎麼攪的,先是起不來,接著又起個大早。
她看著劭恆出門,不甚放心,斟了一杯茶坐廚房裡沉思良久,才決定投劭恆信任票。
劭恆的煩惱,還得待他自己來解決。
提早出門是個好方法,一連數日,都平安無事。
劭恆一早坐在課室溫習。
在課本頁與頁之間,他懷疑那紅色的車子,只是他的幻覺。
即使是真的,漸漸也會忘記。劭恆瘦了許多。
同學都有點無精打採,大考期間,校園中嘻笑聲大減,也屬必然現象。
考試最後一日,元森問劭恆:「成績如何?」
劭恆自知比上學期差,但默不作聲。
「去吃冰。」震海說。
劭恆搖搖頭。
「別這樣,學期終結,大家就要各散東西,還不趁機會聚一聚。」
劭恆覺得有理。
誰知半途中就下起雨來。
小冰堂沒有空氣調節,風景自然,劭恆看著豆大的雨點撒下,在地上打出一個個印子,一下子密密佈滿,全都濕透。
震海說:「這是過雲雨,一下子就停。」
元森說:「停你的頭,雷聲隆隆,起碼下半天。」
劭恆不怕雨,他嘴巴里含著一塊冰,欣賞雨景。」
說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