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搖搖頭,「讓予她也就是了。」
「即使是你至愛之物?」
「我至愛的,便是這唯一的妹妹。」
「未必吧,將來的伴侶,才是你至愛。」朋友笑。
林丹也笑,苦澀在心底。
現代人流行遲婚,所以兩姐妹可以推尚未到適婚年齡,言之過早。
不過找物件始終是一件大事,林丹不著急自己,也著急妹妹。
剛在冥想,林彤自房內出來,發聲向姐姐道歉:「對不起。」
林丹轉過身子,補上一個笑,「生活真悶,是不是?」
林彤點一點頭,「一到週末,無所適從,我們真不算活躍了,你試試撥電話,十室九空,都泡在外頭。家只是用來淋浴睡覺的,哪有人像我們,成天孵在家中,開頭只是看書聽音樂,再過幾年,說不定就養貓打毛線。」
「別這麼悲觀。」
「都沒有人來約。」林彤嘆口氣。
林丹改正妹妹:「都沒有好的人來約。」
當下兩姐妹言歸於好。
不止一次,林丹考慮過搬出去住,把父母遺下的公寓讓給妹妹,不上一次,她打消原意,因為林彤總有辦法哄得她迴心轉意,姐妹倆一直活在愛恨交織的關係裡。
林丹不大喜歡看電影,坐在黑暗裡沒意思,散場後踏出戲院面對光明一剎那尤其是考驗,日常生活中的煩惱那裡躲得開。
林彤卻總希望往外跑,拉著姐姐作陪客。
她們看的是下午場,在門口林丹碰見熟人,寒暄幾句,便各自歸座。
林彤問:「那位穿白襯衫及卡其褲的男生是誰?」
林丹茫然:「我不認識他,是小陳小王的朋友或親戚吧。」
暑期,不知多少留學生遊來探親訪友,人口流動性特別大,認識新朋友的機會也多一點。
「你肯定不認識他?」林彤笑問。
「不。」
林彤反而說:「好極了。」
電影開場,是一部笑片,觀眾反應熱烈,林丹自幼不愛笑,完全沒有共鳴,只覺無聊。
林彤在一邊卻笑得前仰後合,林丹為妹妹的天真會心微笑。
從不與妹妹爭的林丹,似乎把笑的專利都讓給妹妹了。
散場後,不知恁地,在大堂門口又碰到小王小陳同一班人馬。
小陳是林丹同科同事,看見她剛來,連忙拉住說:「讓我們去喝杯冰茶涼快涼快。」
林丹連忙用目光徵詢妹妹意見,林彤點點頭。
林丹要到這個時候才看見妹妹口中那位白襯衫卡其褲的年輕人。
他的確瀟灑。
身裁適中,五官端正,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態度溫文,最特別之處是那股悠然的氣質,很普通的平頂頭以及樸素的衣裳,配他就顯得與眾不同。
擾攘半晌,方在咖啡座找到位子,小陳才介紹道:「周幸生,我表弟,應聘回來在大學教書,下個月開課。」
林丹最關心面前的冰淇淋,向周君點一點便作數。
喝完茶,說聲後會有期,並無下文。
過了週末,林丹回到公司,攤開報紙,叫杯紅茶,松一大口氣。
沒有工作,困在家中,可真怎麼辦,貼了錢都要來做。否則的話,天天找節目,那還不累死。
一早,第一個過來敲門的是小陳。
「請進。」林丹抬起頭來,「有何貴幹?」
他笑嘻嘻,搔搔頭,坐在林丹對面,不說話。
林丹大奇,她與他已是三年同事,兄弟姐妹一樣,於是問:「賢兄,你我之間,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小陳終於問:「你記得周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