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敏接到程鈞逸的電話,說在樓下等她,她本想跟他說在第二個路口等,又覺得這樣反而是欲蓋彌彰,自己正大光明的,根本沒必要遮遮掩掩。然而當她坐進那輛光可鑑人的香檳色寶馬轎車裡,隔著車窗看到大堂裡幾個同事一臉驚訝而考究的表情,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忐忑。
“想去哪裡吃飯?”程鈞逸問她。
“隨便吧。”她低頭繫上安全帶,有些後悔答應他的邀約,而且還這麼大膽地讓他等在樓下。想起將來要面對流言蜚語的可能性,突然覺得沒什麼胃口了。
程鈞逸把車開到蓉園,服務生帶著他們七拐八拐,進了一個包廂。裝修得很雅緻,晶瑩剔透的珠簾,深紅色的布藝沙發,黑色大理石的方桌,珠簾對著的是一面黑色的玻璃牆,天花板上有一盞圓形的磨砂吸頂燈,暖暖的橙色光線籠罩著整個包廂。
兮敏以前也有來過蓉園吃飯,只是沒到過這一片區域,比起外面有些吵雜的大堂,這裡顯然要寧靜舒適許多。
落座後,服務生滿面微笑地問:“程先生今天想吃些什麼?今天的龍蝦很新鮮,要不要來一點?”
程鈞逸脫了外套放在一邊,看著兮敏:“想吃什麼?”
“我不挑食,你點吧。”
兮敏感覺到衣服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她拿出來一看,是小甜發來的簡訊:“與絕世帥哥兼舊情人同桌吃飯,感覺如何?”兮敏不禁一笑,回了句“胃口大開”,然後把手機重新塞回口袋裡。
餐廳裡暖氣很足,她很快覺得有些熱,想了想還是把身上的大衣脫了,轉頭看一眼玻璃牆中自己貼身V領針織衫的穿著,不禁覺得好笑,如果她的眼神再嬌媚些,身姿再婀娜些,就像極了勾引大老闆的小秘書。
程鈞逸很快點完菜,連選單都沒翻一下,顯然是這裡的常客。
服務生走後,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兮敏不知該說些什麼,眼睛既不好亂瞟也不敢老看著他,只好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著茶。
一杯茶喝得見底的時候,她聽見對面那人不急不緩地問:“來逸緻工作多久了?”
“一年半,實習的時候待過一個月。”她放下茶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個月。”他往她的杯子裡倒了茶,問她,“兮敏,你是在怪我嗎?”
她不解:“什麼?”
“你是在怪我,十年前不辭而別?當時我不告訴你,只是不想你難過。”
難過?十年前的那一天,當她滿懷欣喜地站在他家門口大聲叫他的名字,卻被住在隔壁的阿姨告知這家人一大早就坐飛機去北京了的時候,她的確是難過,甚至瞬間有種天崩地裂般的絕望。她哭著狠狠地踹他家的大門,踹得腳都痛了,然後淚眼婆娑地衝回自己家,把所有跟他有一丁點兒關係的東西全部扔進垃圾桶,兩天兩夜沒吃一粒米,甚至撕碎了他留給她唯一的一封信。然而,現在她早已不是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了,即使有過怨怪,也早已煙消雲散。
想起從前的自己,那樣幼稚又可愛,兮敏反倒覺得放鬆了不少,“這些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怎麼可能記恨到現在?又不是小孩子。”
“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話理解為,你原諒我了,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兮敏微笑:“難道你以為,我今天是以一個秘書的身份坐在這裡嗎?”
沒過多久,服務員進來上菜,每道菜都做得很精緻,還有她喜歡的神戶牛柳和蒜香小排,加上心裡釋然了許多,胃口好了不少,一頓飯下來也吃得挺愉快。
吃過正餐後,服務員送上甜品,擺在兮敏面前的是一份抹茶紅豆冰。
程鈞逸輕輕攪動著他的那杯咖啡,輕描淡寫地說:“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吃這個。”
十年前,當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