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兒子幾次?好歹我是天天陪在他身邊,請問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
那男人臉上露出一種既憤怒又尷尬的複雜表情,剛要接話,躺在病床上的天天卻小聲說:“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吵架好不好?我是小朋友,還生病了……”
稚嫩的童音裡帶著哭腔,兮敏聽得心裡好不舒服,趕緊上前輕輕摟一摟程雲麗的肩,“算了大姐,讓孩子好好休息吧,他也累了。”旋即俯身替天天蓋好被子,笑著說:“你乖乖地睡覺,明天我帶遊戲機過來給你玩,好不好?”
天天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大概心裡多少也明白她的用意,吸了吸鼻子,臉上又恢復了童真的笑容,“舅媽最好了。”
從醫院出來,兮敏問程鈞逸:“晚上想吃什麼?我現在去超市買菜。”
“不用了,我還有事。”他拿出車鑰匙,轉頭看了她一眼,“你自己一個人回家行不行?”
“嗯,那我先走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還能說不行嗎?反正基本上每天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回家一個人吃飯,有時候還得一個人睡覺,她連抱怨都懶得,說完就往公車站走。從醫院大門到公車站有一段不算近的距離,還要經過一個地下通道,她走到對面車站的時候,正好看見他的車從醫院那條路上開出來,右拐之後飛快地消失了。
兮敏回到家,一個人自然沒必要大費周章地準備晚餐,煮了一碗麵,邊看電視邊吃,勉強吃掉了一半。電視節目沒一個有意思的,她開啟電腦上網,司琪和田甜竟然都不在,連個可以陪她瞎聊打發時間的人都找不到。
她無聊得只好登陸G大的網站,看看校慶的新聞。文學院的分站上有人上傳了近幾屆的校友聚會照片,她一張張點開看,果然有今天他們那一大堆人的,個個笑得燦爛。看到最後是一些校園風景圖,其中一張拍的是操場對面的那條林蔭小道,樹蔭下的幾張木製長凳上都坐了人,最東邊的赫然是她和葉辰遠。照片上,她嘴角含笑,微微仰頭看著天空,而他正神色柔和地凝視著她。
兮敏的心瞬間好像跳漏了幾拍,她太熟悉那個笑容溫暖、線條柔和的側臉了,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是用那樣一個側面牢牢抓住了她的視線。從那以後,她每看見一次,心底的防線就鬆垮一分,淪陷一分,直至無法自拔。
他們在一起的那一段時光,她無時無刻不在心裡祈禱,希望有一天他能把那種溫柔的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如今她終於得償所願了,可惜,已經物是人非。
兮敏盯著那張照片看了許久,在眼淚落下來之前迅速關掉了電腦,去衛生間用冷水洗了個臉,回到客廳的時候看見茶几上的一串鑰匙,遲疑了一會兒後換了衣服拿起鑰匙出門。
她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這裡保留著她結婚前的模樣,她只是把一些必需品帶去了新家,其餘的都原封不動。衣櫃裡有一個很大的紙盒,她費了一些力氣把它拖出來,裡面整齊有序地擺放了很多東西。左邊放著一本《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和一份習題資料,她拿出來隨便翻了翻,很多地方都寫了筆記,卻分明不是她寫的,她上這類課從來都是睡覺或者看小說。
那些乾淨利落的字跡,是葉辰遠留下的。
大二的時候學校開了這門枯燥的課程,兮敏第一堂課就聽得哈欠連天,後來再也沒有認真對待過,只等著考前臨時抱佛腳。學期過了一半,學校破天荒地組織了一次期中考試,她這一科理所當然掛了。葉辰遠知道以後,教訓了她一通,竟然還主動提出監督她上課,只要他有空必定陪她一起去。她不喜歡寫字,他無奈之下只好幫她抄筆記,有時候還會寫一些變相的鼓勵,例如:“樂兮敏,如果你下次再考不及格,就一個月不許來找我。”她又生氣又好笑,很不客氣地在下面回敬一句:“葉辰遠是自戀狂!超級大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