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著個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瞧個不停,他張嘴本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道出口。
“把他的頭往後仰,拖著他的脖頸。”
“是!”
只見樂時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開啟來,裡面明晃晃的排列著些許個銀針金針。他自取了一枚,全神貫注,不知在穆信身上哪幾處穴位上紮了,不過多時就看穆信眉頭一皺嘔出幾口河水來,這方緩緩轉醒了。
“好了好了,穆大人醒了!”
四下裡的百姓皆鬆了一口氣,石晏更是喜極而涕,將衫子往他身上披好,又取了巾帕來幫他擦拭。
“師父,你怎麼樣啊?好些了沒有。”
穆信只覺頭昏沉沉的,他摁了摁眉心,輕嘆了口氣。
“不妨事……還好。”說罷卻又想起了什麼來,偏頭問他:“鳳姑娘呢?人怎麼樣?”
石晏朝旁邊努努嘴,“自己看吧。人家好好兒的呢,哪裡需要你來操心。”
初然從溫子楚背後踱步出來,低著頭沒去看他,只踢著腳下的石子兒,滿心歉疚地低低道:
“對……對不起,我不曉得你不會水的。”
穆信臉色蒼白,對著她頷首淺淺笑道:“沒事就好。”
“……”
樂時又細細聽了他的脈,但看他三脈雖弱,但不顯疾象,量來舊疾沒有復發,方寬了心,和顏悅色道:“你也太過勞累了些,如今既無大礙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查案橫豎也不急於一時。”
“正是。”溫子楚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先回王府歇一歇吧,你瞧瞧都惹了那麼多人來看了。”
穆信無奈,抬頭掃了掃四周,只能點頭:“……好。”
*
亥時末,街上行人漸稀,再過一會兒便是宵禁,道旁的鋪子也相繼關閉了。穆信躺在床上往窗外看,院子裡樹影斑駁,這會子月亮倒是出來了,光華淺淺,柔軟醉人。
如此良辰美景,可惜……難得這般時候,他的屋中卻是熱鬧非凡,是這幾年來從未遇見過的事情……
前面的樂時和溫子楚對桌而坐,自顧優雅的喝茶,石晏一身的捕快服還沒來得及換,靠著窗邊而站,一臉不悅地盯著初然,後者沒奈何地垂頭玩衣襬。氣氛裡僵硬中透著寂靜,沉悶裡孕育詭異。
“公子,薑湯來了。”
門外的丫頭輕聲詢問,溫子楚這才懶懶抬起頭,話還沒出口,初然就一個箭步上去,從她手裡接來了托盤,笑嘻嘻道:“我來吧,我來。”
一屋子的人尚不明所以,就瞧她有模有樣地捧著碗,取了勺來攪了攪,於穆信床邊坐了,看似細心地還在唇邊吹了吹,認認真真地要喂他。
“穆大人,喝湯!”
穆信:“……”
不曉得是誰極其不給面的笑出聲,穆信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搖了搖頭,嘆了一聲:“我自己來。”
初然看著他端碗過去喝了,這才又唉聲嘆氣,“你看,你湯也喝了,就當是原諒我了。我也不清楚你身體不適,不能游泳……”直覺石晏的白眼掃過來,她提了幾分音量,“那是不能怪我的呀,你平日裡身強力壯的,輕功又好,誰知道能有這毛病……誒,好啦好啦,往後咱們倆的恩怨一筆勾銷,行不行?”
穆信也不多話,似乎並未放在心上,只淡淡道:“好。”
“你當真?”她將信將疑,“以後可不許找我的麻煩。”
“嗯。”
溫子楚有意無意地輕輕一咳,把那茶杯擱下,似笑非笑地對著他二人:
“我倒是奇怪,好好兒的,你們兩個怎會掉水裡去了……你不是跟蹤錢大人他們麼?”
“跟蹤錢大人?”那邊的樂時疑惑不已地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