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吱聲,仍慢慢地擦著臉,差不多覺得乾淨了,便將這已經髒得像襪子的手帕放在了枕邊,然後又一頭躺回去,背身對著狗官。
“伯父尚不知曉你離家的事,閤府都將他瞞下了。”狗官的話多少令我安下些心來……儘管我在離府時已經將嶽明皎和嶽清音歸劃到了外人那一欄,但畢竟嶽明皎待我不薄,雖說他也是把我當做了嶽靈歌的。
“清音尋了你一整夜。”狗官接著道。我的心不由得一緊,然而很快又鬆了,嶽清音尋我只不過是因為我“帶著”他親妹妹的身體,他關心的僅是這身體而已,與我毫無關係。
“田公子將我從床上揪起來,”狗官乾笑著,“說三天內我這個‘白痴知府’若找不著你,便將我那衙門拆個乾淨。”
我聽了忍不住暗暗好笑,表面上卻仍忍著一動不動地縮在被子裡。
“那麼……靈歌妹妹認為……為兄是該將你帶回去交差以免我那衙門被拆、所有衙役從此流離失所呢……還是……”狗官笑著問道。
我翻過身去,微微支起上身,用楚楚可憐的眼神拼命望住他,低低地道:“燕然哥哥……靈歌平日最為敬服之人便是你了……在內心深處一直都是將哥哥當成自己的親兄長的……如今,如今妹妹有難言之隱,哥哥難道不肯幫這個忙麼?”
狗官笑得眼都眯了,道:“聽靈歌這麼說,為兄真是受寵若驚……既然靈歌開口,為兄又豈能不幫?只是為兄若不清楚其中原因又如何能幫到靈歌呢?”
我心思轉了轉,輕聲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不過是靈歌同家兄拌了幾句嘴,一時賭氣便跑了出來,待過上幾天沒事了便會回府的,是以燕然哥哥不必替靈歌操心,只需暫時將靈歌行蹤瞞下便好,不知燕然哥哥可能答應?”總之先將這賊狗官蒙過去,待他一離開我便立刻轉移陣地,遠遠逃開。
“喔……原來如此。”狗官點點頭,“既這樣,為兄答應靈歌便是。只是心中還有一事不明……”
我暗暗翻個白眼兒嫌他麻煩,面上則微笑著問道:“何事?”
“為兄想知道……靈歌適才夢中所喚的‘狗官’是哪一個?”狗官眨眨眼,露出個極好奇極真誠極可愛的笑。
呃……這個這個……怎麼我竟在夢中叫他的“名字”?!雷、雷大了這事兒……
“燕然哥哥一定是聽錯了……”我乾笑著掩飾,“何況夢裡的事情怎能做得準?!”
“唔!說得是。”狗官笑眯眯地點點頭,“如此……為兄不便久留,先回衙門去了,暫先對清音說不曾見過你便是……”
“你可以省省了。”突然一個聲音由門外傳來,緊接著一隻手推開了門,強大的西伯利亞冷空氣席捲而入,造成屋內大面積降溫,預計明天后天有大雪到暴雪,區域性地區有冰雹……
我和季狗官一人一狗四隻賊亮亮的眼睛齊齊望住了來人,我的胳膊一軟,支起的上半身栽回了床上,眼兒一閉嘴兒一抿,裝暈之。
聽得那冷空氣刮至床邊,喀喀嚓嚓地刨著碎冰碴子道:“回府。”
身體·靈魂
我抻過被子將自己連頭帶腳整個兒的罩住,以免被強冷空氣凍傷。被子外面忽然一陣可怕的安靜,彷彿一切聲響和時間都被凍得凝固住了。就這樣靜靜地過了好久,正當我頭熱腦脹昏昏欲睡的時候,一隻大手由上方伸入了被中,輕輕地覆上了我的額頭。
微涼的掌心令我滾燙的額頭感到些許舒服,正享受間,這手忽然離去了,緊接著被子被人掀開,冷風嗖嗖地刮道:“起來。”
無視之,繼續閉眼裝死。
“還要我說第二遍麼?”冷風加重了力道。
你愛說幾遍說幾遍,只要你自己不嫌嘴累,站床邊兒說上三天兩夜的也沒人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