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好?”
我的目光落在他唇角劃下的一縷淡淡血跡上,輕嘆了口氣,低聲道:“你不該來的,他們真正想要的是你,不是我。”
“而我想要的,卻是靈歌你。”他凝眸在我的臉上,許是看見我下意識不由自主地習慣性地睜大了眼睛,不由彎起眼睛笑了笑,道:“……是靈歌你的安全。——為兄是來換你出去的。”
換我出去麼?只怕這一次你的決定做得太過沖動了——我的青天大老爺、季大人。
條件·羞辱
季燕然身著官袍,頂上卻未戴烏紗,想是回至府衙中接到了匪首的信後未假思索地便一個人跟著入得谷來,唇角那縷血跡估計是這夥悍匪送給他的見面禮,也虧得他此時還能笑起來。
但聽得坐在上首的匪頭怪聲笑道:“季大人,如今嶽小姐你已見到了,接下來該談談你我之間的事了罷?!”話音落時,將我帶來此處的那兩名嘍羅立刻將我扯開,一左一右地箍住我的胳膊以防我掙扎。
季燕然轉過身去望向匪首,沉聲道:“石虎,你要找的人是本官,與嶽小姐毫無干係,且先將她放出谷去,再來與本官談你我之事!”
匪首石虎放聲大笑,道:“季大人!我看你還不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罷?!你已經是籠中困獸,還有什麼本錢同石某談條件?!莫說老子放不放這姓岳的小妞還得看心情如何,就是老子現在當著季大人你的面把嶽小妞給辦了,你又能耐我何?”
季燕然面若寒霜,依舊沉聲道:“石虎,不明眼前形勢之人只怕是你!莫以為憑區區幾百烏合之眾便可與朝廷為敵,螳臂何以擋車?!縱然你佔據了地利,朝廷一樣能破了這山谷將爾等一舉殲之!本官勸你莫要一錯再錯,儘早降官,也能換得個從輕發落!”
石虎又是一陣狂笑,道:“從輕發落?老子不稀罕!老子從江北到京都,身上早背了幾十條人命官司,何須在乎再多上一條兩條!季大人,你這招不管用!若說朝廷能破了我們這谷,我倒是不大相信,不妨便請朝廷來試試看,若當真能破,我石虎二話沒有,甘願束手就擒!”
季燕然冷聲道:“你石虎的罪自然早便是砍頭無疑,就算你現在便束手就擒亦是無可饒恕。然而惡有輕重,罪亦有輕重,惡上加惡的後果除了令自己死罪難逃外,只怕還要連累得你身邊之人一併跟著受懲!你最好仔細考慮清楚!”
石虎冷笑道:“姓季的!你當老子是嚇大的麼?!老子身邊兒除了一個同胞兄弟家中早已無人,滿門抄斬也好、罪誅九族也罷,我們兄弟倆接著就是!腦袋掉了不過是碗大個疤,老子要的就是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季燕然掃了眼洞內的一干匪徒,冷冷道:“你石虎兄弟自是無牽無掛豁得出去,然你這怒馬寨中所有的徒眾莫非皆是孤家寡人麼?他們家中便沒有父母親朋麼?依我朝律法,凡聚眾成幫為害百姓者,幫首承擔主要罪過,幫眾則可量刑從輕、從無處理。然,若於緝捕過程中負隅頑抗,無論幫首幫眾,一律從重判處,低則流放、刺字,高則斬首、凌遲、連坐、滿門抄斬、誅連九族。你自己雖死而無懼,卻怎不為自己這幫兄弟想上一想——若此時收手,至多判他們個牢獄之刑,刑滿便可恢復自由身,回家與親友團聚。然而他們若跟了你繼續執迷不悟與朝廷為敵犯下大錯,只怕等著他們的便是酷刑加身死無全屍,甚至滅門滅族斷絕香火!……孰輕孰重,你石虎莫非分辨不出來麼?”
季燕然的一席話,說得舉洞匪眾一時鴉雀無聲,人人心裡都在權衡。石虎見此情形一時又慌又怒,大喝一聲道:“姓季的!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你所說的這些根本不會有機會發生!老子這山谷是天造神境,任你是十萬大軍還是百萬大軍,都休想攻進谷來!進不得谷,看那皇帝佬兒還拿什麼來砍老子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