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機,二十二歲,沒上過一天學,認識的第一個字是“周”,第二個字是“易”,認識這兩個字之後,那本書就成了他的唯一。
謝老爺子最大的本領“相”並沒有教給他,小時候謝天機不懂,不過長大後他懂了,因為老爺子怕謝天機看出親人之相。
有些事,不需要明說,大家心裡邊都明白。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謝天機才在謝老爺子死後,一直甘願窩在長清宮裡。
雖然他不願意承認,可事實卻是他一直在等,等著這層窗戶紙被捅破的那一天。
從東方易讓自己給葉初九下跪那一刻起,謝天機就知道,這一天終於來到了。
孫長青精神恍惚地坐到了沙發上,眼神有些迷離地看著眼前的謝天機。
謝天機語重心長地說道:“青爺,是時候了,是放手的時候了。再繼續下去的話,不管是謝家還是孫家,就真的絕戶了!”
“替我約葉初九。”沉默半天的孫長青,從嗓子眼裡邊蹦出了這六個字。
謝天機點了點頭,掏出電話就發起了資訊。
資訊發完,謝天機便是鄭重其事地說道:“為了以防萬一,我讓他在長清宮等咱們。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出發吧。”
“你不怕我殺了他?”孫長青疑聲問道。
謝天機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淡淡地說道:“青爺,如果他是一個那麼容易殺死的人的話,我就不會為了他而捅破這層窗戶紙了。走吧,上我的車!”
葉初九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三清像,他是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這麼高大莊嚴的神像。
他沒有像那些進入主殿的信徒一樣虔誠的磕頭,他只是那麼歪頭、彎腰、雙手插兜地看著眼前這三座神像。
長清宮的道士們儘管對他的表現很生氣,但是並沒有人上前去將他拉出主殿。
不是因為這麼做是對神像不敬,而是他們不敢。
因為此時,長清宮的主持,正虔誠地跪在葉初九旁邊的蒲團上念著經,替葉初九念著經。
“道長,你念叨這麼多,他們仨能聽見嗎?”葉初九冷笑著問道。
瘦骨嶙峋的老道緩緩抬起頭,朝著三座神像拜了三拜後,這才語重心長地說道:“年輕人,你覺著這人活著,是有信仰好,還是沒信仰好?”
葉初九皺了皺眉,猶豫了片刻後,二話不說跪了下去,“嗵嗵嗵”磕了三個響頭。
“年輕人,既然你還不信,幹嘛要如此?”老道輕笑著問道。
葉初九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膀,漫不經心地說道:“既然來了,怎麼著也得意思意思。我也沒指著就憑這三個頭,就能有神靈庇佑。”
“呵呵,東方易的頭上頂了一世的虛名。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他有那麼點能耐。你要等的人來了,你們裡邊說話吧!”老道客氣地指了指內殿後,又唸叨起了那葉初九根本聽不懂的經。
葉初九看到了那個叱吒青市五十年的老人,可憐的老人。
滿頭白髮,身型佝僂,臉泛焦黃,毫無疑問,就算葉初九不動手,孫長青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孫長青目不斜視地走進了大殿,虔誠地朝著神像磕起了頭。
“嗵!”
“嗵!”
“嗵!”
一次比一次用力,一聲比一聲低沉。
三個頭磕完,孫長青的額頭都已經現起了青紅。
“天機,你先出去。”孫長青面無表情地說道。
謝天機點了點頭,看了葉初九一眼,快步離開了大殿。
“隨我來吧。”孫長青緩緩起身,領著葉初九進了老道剛剛指著的內殿。
內殿供奉的牌位,是外面的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