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水的衣袖,連笑一下都懶得,面無表情道:“陛下做那些事的緣由是什麼,你做那些事的緣由又是什麼,還需要我一件一件拿出來清算麼?”
他當真很累了,和白梨每一次相處,無論是否起了爭執,都覺得很是疲乏。
他與白梨像是天生犯衝。
木朝生煩躁地將辮子甩到身後,甩甩手上的水珠,月光下那副容顏愈加稠麗,像個豔鬼,一顰一笑,或者像如今這樣冷冷淡淡都勾人心魄。
眼見他要走,白梨怔怔回神,像拉住他的手。
他伸出手去,尚未碰到對方,卻忽然聽見箭離弦的聲音。
木朝生瞬時便抬手往腰間摸去,去一下摸了個空。
他沒帶劍出來。
於是只能連退幾步,瞬息之間判斷出箭的方位,而後躍身而起,一把抓住了那支箭。
落地一瞬忽然又察覺到從另一處射來的箭。
木朝生臉色驟變。
來得刺客竟不止一人。
軍營之中怎麼會有那麼多刺客?
要想再躲已然來不及了,木朝生皺皺眉,很快便拿定主意,直迎著箭射來的方向衝上前去,揚手將手中箭用力丟擲。
而後便聽到冷刃陷入軀體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我也永不原諒
劇烈的撞擊讓木朝生一下子撲跪到地上,恍惚間又像是回到剛入學堂被人故意撞到的時日了,讓他一時間有些愣怔。
掌心被地面的砂石磨破了皮,隱隱作痛,他皺著眉站起來,意識有點空茫,只記得身後好像還有一個刺客,便沒過多猶豫,循聲又迎上去。
他還是那麼殺人不眨眼,不要命一樣,很快又帶著滿身血回來了,手臂和麵頰上都有血痕,看起來既狼狽又瑰麗。
木朝生有點暈,抬手蹭蹭嘴角,卻反而在臉上留下一道血漬。
他渾然不覺,在耀目的日輝裡找著方才推他的人的身影,然後才後知後覺看見對方正跪在地上,垂著腦袋,身體蜷曲著。
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白梨慢吞吞將腦袋抬起來,神色還有些恍惚,臉色蒼白,唇邊掛著一道血跡。
那枚箭洞穿了他的胸口,深陷在血肉中,隨著呼吸陣陣發痛,於是只能放輕呼吸,卻又忍不住想要開口說話。
他張了張唇瓣,臉色卻更難看了。
木朝生合上了眼。
生離死別他見得多了,也有很多人死在他手上,如今已經很少再為了誰的死亡而有所動容。
他只是不喜歡看見白梨這副模樣,倒像是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都是為了自己一樣。
何必如此呢。
早知道有今日,當初何必做那些事,便當兩個毫無關係與糾葛的陌生人便好了,何苦要招惹。
“木朝生,”白梨身形動了動,似乎想要站起來,“我——”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木朝生平平靜靜打斷他,“我也不需要你這樣近乎饋贈一樣的彌補,也沒必要為了我丟掉命。”
說著他又笑起來,道:“罷了,事已至此,你都已經做了,逼著我收下你的好意,還想用這樣的法子讓我永遠記得你。”
隱秘的心思驟然被戳破,白梨蒼白的唇瓣顫抖著,喃喃辯解著:“我沒有”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二哥,”木朝生笑道,“你想用死亡來清算從前犯下的錯,是啊,這世間還有什麼能比得上生死呢。”
在死亡面前,很多人都會妥協,會選擇原諒。
可我不會。
木朝生想,我不會輕易原諒。
他彎身下去,抓住白梨胸前的箭柄,用力將其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