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人的眉眼仍舊那般貴氣凜然,見到她之後還沒有絲毫避諱地揮退了領她去往寧壽宮的宮女,按理她應當覺得高興才對。
然而毫無緣由地,沈書儀卻忽然覺出幾分陌生和疏離來。
她當然不願相信男人真的會如沈泱泱所說,不過一面就輕易就變了心。
好不容易掩飾住眸中情緒之後,沈書儀才攥緊了手中的錦帕,溫聲開口:“自乞巧節那日後便沒了王爺的訊息,可是因公事耽誤了?”
她當然不會毫無緣由地質問,語氣反而極力如以往那般溫柔體諒。
只是沈書儀本以為裴珣會言明理由,卻不想男人在凝眉注視她良久之後,忽然沉聲開口:“原以為沈大人對你頗為苛待,又聽聞你在府中過得不好,就連你那位嫡妹都時常欺負你,本王才有意應允會尋時機去沈府看望你,叫那些人不得不寬待於你。
但直到前幾日本王才知曉,這當中,似乎有不小的誤會。”
他說這話時語氣十分平靜,面上更看不出什麼情緒,看向沈書儀的目光卻是頭一次如此冷淡。
沈書儀當然萬萬沒想到幾日不見裴珣竟張口便是這些讓她在聽清的瞬間渾身的血液就都彷彿凝固了的話,以致於她僵滯在原地半晌,唇角才勉強扯出一個含著幾分受傷又不解的笑容。
“書儀不懂,王爺這話是何意?”
說這話時,她的面色都蒼白了幾分,若是以往裴珣或許會憐惜,然而昨日宋暉昨日才向他稟告完沈家這些年能查到的諸多事情。
當然,事實幾乎沈書儀主僕二人所言幾乎是大相徑庭。
沈書儀待他又有幾分真心,幾乎是可想而知。
而在知曉的那一刻,除了被人如此愚弄利用的沉怒之外,他心中更多的竟是懊惱……
沈書儀確實於他有恩,但要解除她和陸霖的婚事也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若非出於信任,又有為她出頭之意,他也不會在還沒查清楚之時就率先暗示沈栩讓他二女兒代替沈書儀履行婚約。
而今沈泱泱已為人婦,他若再想得到她,又該如何堵住悠悠眾口。
想到這裡,他的眸光愈發冷肅。
“沈書儀,你的話幾句是真,幾句是假,還要本王細數給你聽嗎?”
沈書儀哪裡想得到裴珣會忽然說話如此不留情面,往日端嫻的身形此時搖搖欲墜。
“王爺這是聽信了何人的讒言,要如此羞辱於我?”
哪怕裴珣真的查到了什麼,她也不能承認半分,只無端肯定男人之所以變化如此之大,只可能是受了那一人的蠱惑。
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她眸光中溢位幾分苦澀和無奈。
“前幾日我與父親和母親在普禪寺遇到了泱泱,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乞巧節那晚,王爺見過她,是嗎?”
聞言,裴珣眼中複雜之色一晃而逝,卻並沒有回答,當然,也沒有否認。
沈書儀頓時流露出果然的神情。
“我那二妹妹自小便對我極為不喜,想必是她對王爺說了什麼吧?王爺對書儀,竟是這般不信任麼……”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她的話音落下之時,裴珣的神情也已經冷淡到了極點。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那日本王恰好也在普禪寺而已。”
沈書儀神情一僵,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男人話裡的意思,只是當她抬眸正要說什麼時,餘光之中忽而瞥見了一片繡著金絲牡丹的裙裾。
她瞳孔陡然一縮,來不及驚詫就很快反應過來,連忙低眉掩飾。
半晌,方才苦笑著開口:“書儀只想問王爺一句,王爺如今,可是對泱泱有意?”
裴珣確實沒想到沈書儀會如此直白,只皺了皺眉,倒也沒有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