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兩天。”她讓步了。
這會兒,她覺得累。興許是看到父親醒過來,她一直繃著的神經鬆弛了,才知道自己也累。早上意外的咳血,也讓她心裡不安。這兩天,她是得好好兒休息,聽醫生的話。她不要有任何閃失。
見她平靜下來,鐵河也沒再說什麼。他打電話給李雲茂,約了下午談事情。他一邊說,一邊走到床邊,替她掀起了一個被角,示意她上床休息。
窗簾落了下來,室內暗了。
自端看著佟鐵河關門出去,獨自坐了很久,才上床去休息。
開始的時候,她醒醒睡睡,迷迷糊糊,聽到他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倒並不覺得擾攘。一跤跌進黑甜鄉似的,她睡沉了,再醒來的時候,聽到床邊有聲響。
自端睜開眼,伸手去摸床頭燈掣。燈亮了,自端細看著,床邊沙發上坐著一個女孩子,原來是六姨的女兒蔣琬琬。
“琬琬?”
“端端姐,吵醒你啦?”琬琬正坐在沙發裡出神,見自端醒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尖。看到這個俏皮的小動作,自端微笑,搖搖頭。她翻了個身,對著琬琬,問道:“什麼時候來的?幾點了?”屋子裡已經完全暗下來,想必是晚上了——琬琬,怎麼忽然來了?
“快十點了。”琬琬笑著說,“我來見你睡著,一直在外面呢;剛二哥在外面教訓人,我就躲進來了。”
“嗯?”自端歪著頭。
果然聽得到鐵河在外間講電話。大概因為人在醫院,不能去公司處理公務,有點兒急,他一急,脾氣就上來,聲量不自覺的就高了些。
“聽著好像是海外公司的。”琬琬解釋道,“他吩咐我,等你醒了,問你要吃什麼,說你一睡就耽誤了兩頓飯……這裡有很多。”
自端這會兒倒真是覺得餓了,想了想,問道:“有白粥嗎?”
琬琬說:“有。還有六必居的醬瓜。”她說著,起身去那邊桌子上,在一排保溫壺裡挑出一個來,回頭見自端要下床來,急忙攔著,“要什麼我給你拿……”
“我只是去衛生間。”可琬琬已經過來,硬是扶著她到了衛生間門口。自端好笑的問她:“要跟我進去嘛?”
“還不是二哥,說讓我寸步不離。”琬琬也笑,“別鎖門。”
自端推門進去,明亮的燈光讓她覺得有些刺眼,適應了一會兒,才走到洗手檯去。她開啟水龍頭,溫水嘩啦啦的流出來。有幾滴濺到她手背上,溫溫的。自端從巨大的鏡子中看著自己:黃色的小碎花病服,一頭亂髮,因為久睡,雙頰潮袖。分明是個亂七八糟的女人。
她嘆了口氣。
她出來的時候,琬琬已經把餐具都擺好。看著她挽起頭髮,變得利落的樣子,琬琬笑道:“端端姐真是不管什麼時候都很美。”
自端笑著,又坐到床上去。看著面前的白粥,和四樣小菜,“一起吃?”
琬琬笑著擺手。她託著腮,靜靜的看著自端吃粥。
景自端很美。
琬琬知道景自端很美。從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景家自來是出美人的。是極美極美的那種美人。她當然也是見慣了美人的,她自己也是美人胚子一個。可每次見到景自端,仍然是忍不住嘆息。
她清楚的記得,聽說二表哥要娶景自端為妻的訊息時,自己且驚且喜且雀躍的心情。好像……終於能擁有了一樣神秘禮物似的那種心情。過了好久她才明白,這種情緒,大概就叫“個人崇拜”。這是無法解釋的一種情感。就好似她喜歡在咖啡里加入迷迭香,並且貪戀那種味道。
她知道二表哥和景自端在一起只是表面的幸福。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早在他們結婚的時候。那裡面的錯綜複雜,不是她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明白的;但是,這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