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齡極不相稱的《九張機》,卻也悽婉憂鬱。聽詞中道盡情人雙雙纏綿、鴛鴦戲水最後卻勞燕分飛的苦情,直惹得騎上一人似也淚眼盈盈。
“李三娘①,下吧,莫錯了宿頭。”稍高的騎者輕輕地握了少女的手,飄飄地下了馬。
那少女也不答話,用手擦了擦淚珠,也盈盈下馬。漫天飛雪,下得更大了。
那少女名叫李雯,江湖人稱“雲中劍”,在師兄妹間排行第三;男的名叫凌風,李雯的師兄,江湖人稱“一劍封喉”。
李雯走向小男孩,問道:“小郎君,歌唱得真好,誰教的?”
“我自己學的!”小男孩一臉驕傲。
“跟誰學的?”
“不知道。”
“小郎君你騙人是不是?跟誰學的都不知道?”
“誰騙你啦?”小孩很不高興。
“不騙人怎麼會不知道呢?”李雯逗他。
“騙你是小狗。”
“算了,”凌風說,“還是找地方借宿吧。”
李雯四周看看,茫茫大雪中,哪裡還有借宿的地方?
“小郎君,家裡大人在嗎?” 凌風問。
“什麼是大人?”
“這個……也就是比你長得高的人。”
“我婆婆比我長得高,可是她的腰比她的頭還高,算大人嗎?”
“算,當然算了。”李雯“咯咯咯”笑彎了腰。
“那,我家大人婆婆在家。”
“那你帶我們見你家大人婆婆好嗎?”
“我只帶漂亮娘子②見我家大人婆婆,我不要大郎君。”
“看你臊不臊,小郎君不喜歡你。”李雯頗為得意,向凌風做了個鬼臉。
“小郎君真聰明。”李雯趁機誇小孩。
“等一下我告訴你,我是跟誰學的。”小孩湊近李雯耳朵悄聲說,然後拉著李雯的手,親熱地向屋裡走去。
這是一間簡陋的小屋,四周用竹籬笆圍著,上面鋪的是茅草,屋簷下面吊著一些兔子、山豬等臘肉野味。走近小屋,裡面便傳出蒼老的聲音來:
“伍谷,誰來了?”
“婆婆,來了一個大郎君和大娘子。”小男孩答道。
“原來你叫伍谷啊。”李雯說。
“鄉下人賤生,叫五穀雜糧容易養。”屋裡走出一個背駝得象弓一樣的老太婆,果然腰比頭高。李雯又笑,老太婆莫名其妙,問道:“敢問兩位高名上姓,大雪天趕路?”
“老人家,我叫凌風,她叫李雯,”凌風忙上前行禮,“風雪忒大,天又晚了,我們想借宿一晚,老人家行個方便吧。”
老太婆打量了二人一下,抬頭看了看天,遲疑了一下,然後說:“看你二人也不像是什麼壞人,住一晚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不過,客人可能會睡不好。”
“為什麼呢?”
“不瞞兩位,”老太婆神秘地說,“我們這裡出了神仙了。”
“神仙?”
“對啊,神仙。每到夜深,對面山上都會傳來歌聲。幾個月了,好聽啊!我老太婆一大把年紀了,從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歌呢。只有神仙才會唱出那麼好聽的歌吧?”
凌風和李雯很奇怪。關於神仙的傳說是聽過不少,好象當朝就有張果老、呂洞賓幾個。可傳說歸傳說,世上又有幾人見著了?他們向對面山上看去,大雪飄渺,哪有大山的影子?倒是依稀聽到遠處寺廟做晚課的鐘聲在響,一聲、二聲、三聲……聲聲飄渺,更顯出大山的寂靜與荒涼。
當晚,伍谷婆婆煮飯招待他們。雖然是農家粗茶淡飯,但飢腸轆轆的他們卻吃得十分可口。
天慢慢就黑了。
風高搶劫時,月黑殺人夜,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