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怒吼:“你是將軍還是我是將軍!”
“末將領命!”軍令如山,虯鬚黑漢縱有異議,當即也不敢辯駁。
景山縣共有東、南、西、北四門,雖然是個縣,但疆域並不算小,甚至可與州相媲美;再者,因為此縣富庶,又是紫禁城與南州相通的要道,所駐兵力不可小視。虯鬚黑漢擔心的倒不是這個,有十萬黑衣禁軍壓境,城內駐軍自是不可抵擋;但是,出了城南,百里外便是南郡侯所轄之地,如今城南放空,豈不是給了對方一條求生之路?行軍打仗,這可不是上上之策。
大軍浩浩蕩蕩,直取景山。
如葉飛雲預想中一般,城內駐軍不過螻蟻之力,十萬大軍如履平地。
破城,撕殺,不過一柱香時間。
葉飛雲立於城臺上,俯瞰亂戰之後留下的狼籍畫面,徐徐晚風輕拂,血腥味撲鼻而來,強烈地刺激著他的感官神經,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這僅僅是開始。
“啟稟將軍,殘餘駐軍向南逃遁,是否乘勝追擊?”虯鬚漢來報。
“窮寇勿追,小心中了敵方的埋伏。”葉飛雲大手一揮,掃視著血色街頭,又吩咐道:“即刻傳令下去,命右先鋒領軍清理戰場,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舊貌。切記,要儘量避免擾及城內百姓!”
“是!”
虯鬚漢退下,葉飛雲仍在眺望。北邊五百里外,便是荊陽,生命中最親的人,是否安好?然而,出了荊陽,再北上八百里,便是紫禁城,“……”何顏以對?
葉飛雲尚不知城南的情景,若是知道,怕是更會心如刀割。
景山城南十里,三千敗軍馬不停蹄,連夜逃竄,急盼進入南郡侯所轄之地,以求援救。未料,行至“一線峽”時,前方居然亮起無數火把。“黑衣禁軍!”領將驚呼,“籲~~~~~~”眾將緊急勒僵,戰馬奮蹄嘶鳴。
後為死**,前有截兵,除非插翅飛天,否則……
昏黑中,不用細看也知道,此時三千敗軍是何種神態。
火把那邊的中央,三匹棗紅色的戰馬並列前方。左側是位道士,他輕甩銀鬃佛塵,對中間那中年人詭笑道:“郡侯,貧道所言如何?”
右側那年輕人聞言,急道:“爹,也許是大哥初次帶軍出戰,疏於指揮,所以才沒有顧慮到南門乃敗軍求生之門。他既帶軍出征,沒有理由故意縱敵的。”
道士:“飛雷,你護兄心切,這點可以理解。但你還年幼,有些事情,可並非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飛雷:“師傅……”
“此事我心中有數。”郡侯目視前方,正言道:“飛雷,給你半柱香時間應戰,不降者,殺無赦!”
“是,爹!”飛雷拱手領命。
景山之戰,宣告最後一役的到來。
兩軍交戰撕殺,但葉宗謙只是個旁觀者,而且不會留下來靜觀半柱香,只待片刻,便策馬揚鞭,騎塵而去。
此時,景山縣府內。
葉飛雲已卸下鎧甲,提壺買醉。門口四個兵士,個個像塊木頭一樣,看著就礙眼,他厲喝一聲:“都給我下去!沒有傳喚,誰也不要來打擾我!”“是!”兵士應聲退下。
“家國兩殤拋大義,
戎子當歸謂幾時?
醉飲千杯難泯苦,
朝暉暮色兩相離。”
酒,還是一樣烈,還是一樣無法給人以溫暖。
醉飲之際,葉飛雲忽聽後門傳來腳步聲,瞬即大怒:“都給我滾下去!”
然而,那道腳步聲卻沒有靜止,反而越靠越近。
“不管他是兵,還是將,都將受到最嚴厲的軍法處置!”葉飛雲這樣想著,怒轉虎身,待看清來人時,不由得啞言,目光,在這一刻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