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帶到這個時代,這樣,我就可以留在這裡,也不用擔心……外婆今後的生活……可是……可是他說,外婆年事已高,身體又不夠健朗……她承受不住穿越時空……帶給她的副作用……所以……所以……我真的沒辦法了……”
懇切的言辭傳至耳畔,背對著女孩的男人仍然一動不動。
“我知道,我很糟糕……害你失去了母親……到頭來……又不能代替她陪在你的身邊……我……我……對不起……啊……對不起……嗚——嗚嗚……”
才停歇了片刻的哭聲這就捲土重來,終於叫對其無法不以為意的男人倏爾斂了斂眉心。
這個傻瓜,總是不願放下這件事。
不自覺地鬆了鬆肩,唐寧似是面無漣漪地轉過身去,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床邊。
察覺到上述變化的思華年驀地停止了哭泣,用那一雙早已紅腫不堪的眼睛又驚又喜地仰視著他的眉眼。
下一刻,她就冷不防伸出雙臂,撲進了他的懷抱裡。
“哇啊……對不起……唐寧你不要生我的氣……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反覆哭喊的懇求,終是令聞言情不自禁地閉了閉眼。
生氣嗎?不得不承認,聽她親口說出她要回去的決定時,他心中的驚怒是不言而喻的——但是,比起此等不理智的情緒發洩,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回去吧。”於是,十餘秒後,埋頭痛哭的女孩意外地聽聞了對方語氣平靜的四個字。
思華年一時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讓她回基地去,還是讓她回二十一世紀去?是表示他原諒了她,還是暗示他仍未平息的怒火?
無法確定其真意的女孩瞪大了眼,注視著昏暗燈光下男人面無表情的俊臉,完全不知所措。
然而,對方卻徑自放開了他大約是撫在她長髮上的手掌,自顧自地轉身離去——恰恰是他的這一行為,全然令女孩怔在了床上。
思華年眼睜睜地看著唐寧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只留下一間空曠到讓人心悸的臥室與她作陪,一顆心突然間就涼了個徹底。
但須臾過後,她卻莫名其妙地“破涕為笑”。
她在嘲笑她的天真——在來到這裡之前,她甚至還想過要將自己交付於他。
因為,她無法與他廝守一生,更沒有時間去為他誕下他曾經無比看重的後代——但至少,她願意將身為女子最寶貴的東西毫不吝惜地獻給他。
不為補償,不為紀念,只為了那情真意切的愛戀。
只要他能接受,只要他能接受。
呵呵……
原來,他根本就不會接受啊……
微微揚起的唇角隨著內心的想法倏地平復繼而顫抖——下一瞬,它的主人便再度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淚海之中。
後來,思華年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熬到天亮的,甚至記不清自己是如何回到梅洛狄基地的——等到恍然回神之際,她已經在自個兒的臥室裡發呆了。
說實話,她沒有預料到——或者說,她沒敢去設想,她千方百計說服了柯諾,讓他同意她前往帝宮去見唐寧一面,得來的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也許……這就是他們的結局了。
從不輕言放棄的她,似乎是要作出有生以來的頭一次放手了。
是啊……時間,終究會沖淡所有的希望與悲傷——等到許多年以後,相隔萬年的他們,終歸將走回各自的軌道,成為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如此……便好。
用足足兩週的時間說服了自己,思華年挑了一個萬籟俱寂的深夜,隻身一人在房裡寫下了一封書信。然後,她將這封浸染著淚液的信放進一枚信封裡,於第二天一早親手交給了路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