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慄的畫面是,眾人關注的焦點——位於房間正中央的一個男人,正用一隻看起來還算正常的左手拼命握著自己的右手。
不……那已經……不再是右手。
它分明就是……章魚的觸手。
一行人眼睜睜地看著那五根手指變成了五條軟趴趴的觸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著——它們越變越粗,越變越長,彷彿是要叫囂著去觸碰四周的生命體。
是的,與之血肉相連的男人此刻早已痛得面目扭曲、哀嚎不斷,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心力,去用清醒的神智控制住發生在他身上的這一異變。
眼看著昔日那隻和自己勾肩搭背的大手轉眼變作了一團令人大驚失色的軟肉,作勢就要襲向不遠處的同伴,其中一人忍痛掏出了一把特製的手槍。
“砰”的一聲響,似乎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猛打了個激靈。
那一條條即將攻擊人類的觸手,彈指間化作了一攤冒煙的焦屑。
而觸手的“主人”,則驀地應聲倒地。
一時間,眾人皆是屏息凝神,緊張地俯視著躺倒在地的同伴。
三秒後,讓人措手不及的一幕上演了。
只見原本闔上雙眼的男人冷不防睜開了眼睛,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下一瞬,他完好無損的左手便出現了同右手一樣的症狀。
未等一旁的同伴作出應對,他的面部面板竟也開始潰爛、剝落。
思華年被這接踵而至的變故嚇得目瞪口呆,大腦業已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而對此有所心理準備的聶倫則意識到了事態的不可收拾,二話不說就把著她的肩膀助她轉身,隨後不由分說地拉著呆若木雞的女孩邁開了步子。
“不要!!!”“住手!!!”“別開槍!!!”
“砰——”
約莫五秒過後,幾聲驚呼與一聲槍響幾乎於同一時刻劃破了長空。
接著,一切忽然歸於死寂。
兩次開槍的男人雙腿一軟,頹然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情不自禁地抬起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在他的面前,昔日的戰友正一點一點地化作氣體——從中槍的腦部開始。
剩下的十來名同伴則紛紛認清了殘酷的現實,相繼無聲地紅了眼——更有甚者,終究是按捺不住,流下了悲痛欲絕的淚水。
原先攔著別人不讓靠近的男人們痛苦地放下了雙臂,那些被拼命阻攔的同伴們則倏爾痛哭出聲。
羅桑親眼看著這近在咫尺的一幕幕,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
直到十人中的某一人強忍著悲痛側首向他望來,而後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與他僅一窗之隔的地方,鄭重而又絕望地凝視著他魂不守舍的面容。
“隊長,下令吧。”
羅桑沒有反應,甚至都未嘗對上他的視線。
“隊長……我們已經……沒有希望了。”
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勇氣,才代表身後所有的同伴,說出了這些主動請求殺令的話語。
可是,被迫待在這鬼地方快一個月的他們比誰都清楚,只要他們之中有一個人出現了異常,他們每個人就必須做好即刻赴死的覺悟。
因為,他們是被罕見的變異孢子所侵染的人類。
因為,他們很快就將不再是人類。
因為,他們不能作為媒介,去殘害更多的夥伴。
因為,他們不想變成一個怪物,死得毫無尊嚴。
“隊長……”
口吻沉痛的男人還想說些什麼,餘光卻忽然瞥見了自不遠處飛奔而來的一個女孩。
半分鐘前,思華年突然掙脫了聶倫的手心,如同還了魂似的拼命往回跑,竟叫聶倫一時沒能緩過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