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你不懼怕我呢?一道關切並充滿自省的目光從書桌的那一側緩緩投向山妮,山妮仰起她很青春的臉龐說,責任不在你。
責任在你?
山妮點點頭,有一種溫柔在心裡震顫,誰讓她的一顆心直向著他狂奔呢,誰讓她的夢被他帶走了呢,誰讓她為對面的他臉龐他的唇他的身軀,隱隱約約朦朦朧朧地驚悸不安呢。
沐著林平的目光,山妮的頭,慢慢地,慢慢地,低垂下去,她聽得見自己的心跳,齊肩的長髮遮住了臉龐,天蘭色T恤圓領衫上出露嫩白的頸項,靚藍蘭色的直筒牛仔褲勾勒出青春軀體的曲線,玲瓏有致,充滿朝氣。
山妮的頭埋得那麼低,快要觸到自己的胸部,觸到胸部那一條彎曲有度凸凹有形不斷起伏令林平想把目光收回忍不住又留連忘返心潮激盪的曲線。那曲線下是既熾熱如火又柔軟如波的風景迷人的兩座春山,令人想一頭扎進去再也不想遠離的快樂勝地。
成熟的軀體,青春的氣息,嬌羞的姿勢,靦腆又有些孩子氣的神情,燈光下,林平像觀賞一幅畫,好比一位理智的美食家。他還是被感動了,被青春的美與無須裝點的風彩。青春對於他,他還來不及意識,就把他往前送了很遠的一程。在過往的生活中,在他正當青春時,男人女人青春的美與青春的風彩,常常被忽略了。如今回望,那種心情,惆悵加哀愁,無奈加悲嘆。只眨眼功夫,自己就成了青春風景的觀望者,再也沒有比青春更令人沉醉的更令人痛惜的字眼了。林平的另一雙眼穿過窗外,穿過夜空,彷彿看到一面亮麗奪目的旗幟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淺淺的哀嘆在林平思緒裡流淌。山妮,她可意識到了自己青春的美與青春的豐彩。如她意識到了,她將為自己驕傲,女人一驕傲,又破壞削弱了那美與豐彩。如她未曾意識到,那是另一種寂寞與哀愁。時光消蝕一切,尤其鍾情消蝕於一切美麗的東西。
月兒更高了,高過窗欞。在正屋頂上朗朗地灑著清輝,照著男人女人的青夢。
林平輕輕地喚了一聲:山妮。
山妮抬起頭來,眼窩裡盈盈春水,眼睫毛是守護兩池春水的茂密的水草。
林平的白綢襯衫,敞開的衣領處,男性的胸肌上,隱隱約約是小叢的胸毛。林平的臉,是山妮私下喜歡翻閱的像一本薄而耐讀的書,厚的書太艱深費力,而過薄的書,只一眼即可從封面看到封底,沒什麼好讀的。山妮喜歡讀的就是不很厚又可反覆翻閱的書。林平的臉,成熟,穩健中透出幾許歷經世事的滄桑,滄桑有時比俊朗更具魅力更能打動人更耐人尋味。男人的經歷有時構成某種可資炫耀的財富—雖然那經歷有時令人側目令人放心不下。
林平的笑意很輕很淺,是一種富於經驗與理智的面部表情。那表情像一縷和煦的春風,梳刷著山妮的心緒與魂魄。某種親近的感覺,無須任何言語,就這樣暗中建立起來了。
眉目流轉間,目光互相交接碰觸,覆蓋,轉承的過程中,山妮不時的避讓躲閃,很小的動作流露了內心的奔躍與慌亂,也流露了情的純真。像曾經久違了的純淨的風景驀然出現,爽心悅目之時林平也被深深的打動了。他說不清是憑經驗還是憑直覺:他面對的是一位從未戀愛過的青年女子,但她正渴望戀愛,渴望愛與被愛,渴望男性的氣息。
林平有一種擁她入懷的衝動,但他剋制住了。他自己也吃驚自己的自制力。他似是怕驚嚇了山妮,他懂得一個從未與男子有過肌膚之親的青年女子是何等敏感與嬌弱,是何等富於幻想,同時也何等易於失望。雖然自信自己的經驗不會令山妮失望。但他還是理智地等待著。
他問山妮三天休息時間有什麼安排。山妮說沒有什麼安排。他說聽了很高興。山妮問他為什麼高興,他說他就可以邀她一道外出走走。這便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