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道:“我想確認一件事。”
李陵:“什麼事?”
周檀卻沒直接回答,轉而說:“生物建模的後續工作我讓秋姐和小吳他們把你的部分接過來了,下週之前,你就呆在我這裡。下週回公司,做心理評估,我也去。”
李陵也沒追問,道:“好。”
眼前這人完全的順從,沒能令周檀定心,反而加倍地不安起來。
李陵對他說挺好,那就真是挺好的。
可是他不應該挺好才對。
饒是體力十分驚人的周檀自己,都覺得爬不起來,沒道理李陵無知無覺。
這種恢復能力,就像他們第一次時李陵表現出來的那樣不可思議。
非要追究起來,許多年前李陵被儀器弄傷手,周檀帶他去過醫院又帶回公館之後,一週不到,李陵就自己將繃帶都拆了。曾切開肌腱,深可見骨的傷口,沒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那個時候的周檀沒有聲張,是不希望李陵引起任何他們不想招惹的同行的注意。他們這些搞生化的的科研機構,可不把人當人的。
這些隱秘的過去如今想起,沒有一處不荒謬。
周檀覺得自己何嘗不也是一個擅長逃避的人呢?
不看,不聽,不說。
歲月平安。
一切如常。
昨晚,夜色中站著的捧著向日葵的女神,李陵說他從小到大見過數次。周檀知道他不是隨口編來。
李陵這個人很奇怪,只要不是真的影響他生活,任何不符合常理的東西他都是能大致忽略的。想不通的事情就可以不想,沒有危害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幻覺中造訪的女神不會折磨他,他竟然就當沒事了。
周檀驚異於這個人的鈍感散漫,也驚異於他的堅不可摧。
於是問他,都是什麼情況下見到她?她總是這個樣子嗎?
李陵仔細想了想,大概都是遇到危險的時候吧。她一直是那個樣子。
周檀要求他把能記住的都數一遍。
李陵能夠數出來的有:
4歲,發高燒。
6歲,在泳池溺水。
11歲,吞下硬糖球。
15歲,被開水燙傷。
19歲,滑落的細鋼筋從背後穿胸而過。
20歲,又是發高燒。
24歲,被同學燒杯炸裂飛來的玻璃劃傷。
25歲,被儀器切傷手掌被不明人士送往醫院。
28歲,肺炎。
31歲,和周檀做得半死。
周檀捏著眉心道:“……別說了。”
李陵:“這一定是幸運女神吧?”
誰知道這是幸運女神還是等著勾你命去的死神呢?周檀腹誹著,藉著微弱天光前後檢視李陵的身體。是真的一點傷疤都沒有。不論是曾受到危及生命的重傷,還是手術正常留下的痕跡。找不到。
後來,李陵精疲力盡昏睡過去的時候,落地窗外抱著向日葵的女人仍舊站在那裡,彷彿溫柔凝望著他們,渾身籠罩寧靜的光輝。
周檀在這樣的注目之中和李陵做愛,心中竟只覺平靜安詳,沒有任何羞恥與不適,好像從很久以前,就被這樣的目光凝視著似的。如亙古存在的天空與大地,注視著自己的孩子,包容所有的離經叛道和暴戾乖張。
如果李陵真的被不知名的神所愛著,周檀便願意承認這世上存在神。
秦昭鳴將鋪天蓋地的新聞中的圖片發給Peony,蔓延了滿城的三色堇,Peony光是看著就打了個冷顫。
“這不行了,比起前不久在我們A區的那場,這個太嚴重了。”Peony道,“下三色堇下了一整夜,花都堆積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