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笑說不清楚,縱然知道事實,他也不好說出來讓孟許氏擔憂。
-
孟家的院子是古宅,和盛家的四合小院造型上截然不同,跟著孟許氏走了一節長長的廊沿後,兩人才真正的進入到內院。
盛言楚環顧一圈長廊,心道這宅子的設計倒新巧。
孟許氏推開內院的門,指著內外兩道門,無奈的苦笑:「但凡世代做衙役的人家都是這樣的戶型,成天拿著刀在外巡邏收官府的稅帳,勢必會得罪不少人,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只能費心花點銀子在外邊多建一圈護院防身。」
盛言楚嘆氣,這大概就叫人前顯貴人後受罪吧,整天提心弔膽的防著老百姓報復,年俸也不是頂高,娶妻也難娶,換作他是孟雙,早晚有一天會被這憋屈的衙役工作鬧出心病。
進了內院,孟許氏的嗓音明顯大了起來,引著盛言楚和趙蜀上了炕,笑著端上茶水:「你們喝喝茶等等巴,我去喊雙哥兒回家,他這幾天天天在外頭野,我狠狠罵了他一頓,他才收斂了些沒跑遠,瞧著時辰,現在約莫在護城河那邊釣魚。」
孟許氏出去後,趙蜀搖頭失笑:「孟官爺好雅趣,年底衙門正忙,他倒輕鬆趕著去護城河垂釣。」
盛言楚摘下手套,捧著熱氣氤氳的清茶吹了吹:「要我說孟大哥此時不摻和狗官的行徑是對的,那狗官遲早有一天會摔下來,跟前伺候的師爺和衙役能倖免於難?連坐可懂?」
「你是說孟官爺是故意得罪那狗官?」
趙蜀回味良久才反應過來,雙手交疊激動道:「是了!衙門上上都知道孟官爺和狗官不和,若狗官出了事,孟官爺自然不會受影響。」
盛言楚含笑點頭,能追鬼斧追到南域尚且不罷休的孟雙怎麼可能會放著衙門的事不做跑去釣魚,想來孟雙恥與吳記為伍,八成是看出了端倪。
大約過去了一刻鐘,只聽孟家後院的門一聲響,隨後響起腳踩在雪地上發出的吱呀聲。
孟雙解下毛氈,將釣到的一小桶魚兒交給孟許氏,然後掀起厚重的布簾往屋子走去。
「孟雙大哥。」盛言楚揚起笑臉起身相迎,趙蜀緊跟著拱手介紹自己。
「坐坐坐。」
孟雙脫下身上厚重的棉衣,找來小杌子靠在火爐邊烤火,臉上的疤痕此刻落了層薄霜,襯著孟雙的面孔越發的陰鷙可怖。
趙蜀怕怕的往後邊挪了挪,盛言楚卻不畏懼,孟栓是因為逮捕鬼斧才受得傷,這是榮光的象徵,老百姓該敬著孟雙,而不是怕。
趙蜀的小動作瞞不過孟雙,孟雙懶得計較,笑笑:「什麼風把楚哥兒吹我家來了?書院才結束歲考,楚哥兒哪來的閒工夫在外邊逗留?」
往年歲考都由孟雙替縣太爺監察,所以孟雙很清楚歲考榜張貼後,書院會抽一些考學優良的秀才去秀才坊講解歲考卷子,每每這時候會是書院一年中最為熱鬧的日子,坐在下邊聽講的人除了書院的秀才,還會有不走科舉的秀才。
歲考卷講完後,書院德高望重的山長會請城中舉人老爺來傳授鄉試的經驗,或是對對子或是起詩社,總之好不熱鬧。
盛言楚來縣學快有兩年,令他嚮往至極的一點正是歲考後的辯駁,群英薈萃思想激烈碰撞,這可比大觀樓論禮要有趣多了!
然而,頭一年因雪勢過大,書院遂決定取消歲考後的一應事務,好不容易等來了今年,哎,今年的歲考榜亂成麻線,一等秀才好多都名不符其實,想來山長也沒心思讓這些人上臺丟人現眼。
盛言楚當然聽得出孟雙的調侃,嘴角微翹,反擊道:「孟雙大哥還好意思說我閒散,你不也一樣嗎?如今衙門的人通宵達旦的整合靜綏秀才的歲考榜,孟雙大哥倒清閒自在,竟跑到護城河釣起魚來,不知我和趙兄可有機會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