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清秋在外人眼裡永遠都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 譬如林紅薇和趙蜀成親已經快兩年了,桂清秋依舊像幼時一樣嗲嗲的喊趙蜀為趙家哥哥,如同當初夏家還沒沒落時當著盧婧柔這個未婚妻的面喊夏修賢為修賢哥哥。
林紅薇輕皺起秀眉:「是書院的同窗。」
「也是秀才嗎?」桂清秋往內屋窗邊靠近, 也並不問林紅薇的意思, 臉貼著窗紙,輕聲細氣的喊:「趙家哥哥, 我能進來嗎?」
林紅薇在後邊白了桂清秋一眼, 徑直撩起門簾往裡走,放下簾子的動作略用力了些,邊緣綁著的木頭重重的擊打在桂清秋額頭上。
桂清秋捂著頭痛呼,旋即撩開簾子瞪了眼在裡邊忙碌的林紅薇。
林紅薇換了盞新的溫酒爐,眼瞅著桂清秋走了過來, 林紅薇咬了咬唇想擋住桂清秋的視線, 熟料桂清秋一蹦一跳的走上前,見坐在那的人是盛言楚, 桂清秋楞了片刻。
「楚…楚哥兒?」
盛言楚餘光捕捉到桂清秋看到他的驚訝, 想起桂清秋自作主張帶著老盛家的人找到他家院子,盛言楚對桂清秋徹底生了厭煩之意。
他和老盛家的人有仇有怨,但老盛家的人終歸是盛氏一族的人, 老盛家一家家破人亡後, 桂清秋倒好,拍拍屁股後和桂氏搬出了靜綏縣。
已經被林紅薇暗中揪醒的趙蜀踩著八卦軟綿步子坐下, 看看站在那攪著帕子嬌柔做派的桂清秋,再看看盛言楚那張冷漠的臉,趙蜀頓時酒醒,責怪林紅薇:「趕緊讓她出去,爺們的場子她一個姑娘家進來做什麼, 沒看到那裡還睡著一個外男嗎?」
林紅薇進來後只掃了一眼就將視線從軟塌上袒胸呼呼大睡的馬明良身上挪開,桂清秋卻不一樣,盛言楚不理她,她那雙眼睛就一個勁的在屋裡打量。
經去年一場雪災,桂家的光景遠不及從前,眼下的日子過得雖比尋常百姓要寬裕,卻沒有趙家富麗堂皇。
幾年前趙蜀還是個窮小子,後來私底下透過畫避火圖狠狠發了筆財,見從前那個被她瞧不起的趙蜀搖身一變掙下了這般好的前程,桂清秋的心頭不由湧過一股暗流。
略過趙家牆上掛著的畫,桂清秋的目光落到軟塌上的馬明良身上。
趙家屋裡起了火坑,此刻暖的很,喝醉了的馬明良早已將外裳脫去,露出白白的肚皮。
「還看!」趙蜀臉一黑。
桂清秋別吼得肩膀一縮,不顧林紅薇的拉扯,急道:「楚哥兒,我今個是為去年的事向你道歉來著,我不該帶盛家的人去找你,我對不住你,我也是一時慌了才做了錯事,你不能這樣冷淡待我啊,好歹我家從前租了大半年的屋子給你住……」
盛言楚丟了顆花生米進嘴,對於桂清秋嗶嗶不停的話語視而不見,竟覺得一絲好笑。
「你可知你帶過去的那家人如今家裡就剩一個中風癱瘓的老人了?」
「什麼?」桂清秋呆了呆。
趙蜀和林紅薇皆是一愣,桂清秋趁機掙脫開林紅薇的手,跑到盛言楚面前。
盛言楚一隻手搭在腿上,一隻則捏著酒杯,此時那雙清亮的眸子直直的望著桂清秋,桂清秋臉一紅,扭捏的又喊:「楚哥兒……」
盛言似笑非笑:「你沒聽懂我的話嗎?你說你今日是來跟我賠禮道歉的,那我就索性跟你道個明白,去年你領到我家去的那兩人,一個已經死了,一個中風殘廢,哼,這一家因為打秋風死的死,跑的跑,桂小姐,你既說做錯了事,敢問你該如何負責?」
一聽老盛家的事態如此嚴重,桂清秋當即驚呼:「他家遭罪怎能算我頭上呢?」
盛言楚冷冷道:「到了今天你還不承認當初是你想借老盛家的手髒了我的名聲?」
桂清秋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