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位考官圍坐一桌時,有人膽大的覷了眼坐在龍椅上端詳考卷的老皇帝,胳膊肘懟了下旁邊的人:「皇上可是又受了刺激?」
旁邊的人挨靠過來,壓低聲音道:「杏榜後,太子爺和四殿下肆無忌憚的給那些貢生下帖子聚席,吃喝倒是其次,醉翁之意你我都懂,此事傳到宮裡後,皇上氣極,大斥太子爺和四殿下私交貢生過密,恐有挾權亂政之嫌。」
幾人一聽紛紛點頭:「是了,定是太子爺和四殿下太無遮攔,否則皇上也不會在今日試探你我。」
「哼,」
耿直的吏部尚書冷嗤一聲,「那兩位屬實太過分,皇上春秋正鼎,他們著急什麼勁?拉攏貢生有何意義?爭來爭去那些人還不是要孝敬吾皇,難道科考選士是替他們二人選的?若真如此,他們何不再膽大些另劈小朝廷自立為王算了!」
「尚書大人慎言吶!」翰林院大學士自從上回因為潘才被皇上訓斥後,膽子變得比老鼠還小。
吏部尚書翹著小鬍子不悅,還想繼續抨擊太子和四皇子時,龍椅上的老皇帝發話了。
八人立馬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行至殿上,老皇帝每翻一份考卷都會象徵性的問一些貢生的情況,八人知無不言。
若盛言楚在現場,定會驚訝這八人的厲害,因為八人此刻說得正是盛言楚等貢生的相關資訊,就連盛言楚家中養了一條大黑犬的事都知道。
老皇帝邊聽邊點頭,聽到吏部尚書言及盛言楚是商戶子時,老皇帝笑笑:「朕準許商戶科舉才堪堪九年的光陰,這盛氏子七歲開蒙,能這般迅速的考至京城,了不得。」
底下幾人跟著笑,盛言楚的考卷他們八人皆給了紅圈,八人不傻,得知當初老皇帝在貢院就定江南應玉衡和盛言楚誰為會元的事而大發雷霆後,八人便派人打聽了盛言楚,見盛言楚的確胸有才學,八人不約而同都給盛言楚打了紅圈。
不過有幾人不滿盛言楚的身份,言及若皇上欽定商戶子盛言楚為鼎元,怕是朝野上下的風向都要變幻。
「皇上不可啊——」
翰林院大學士壯著膽子諫言,「商戶之人多狡詐,他們雖是賤籍,但他們當中大多富貴,好比皇商金家,若再放權給商戶,那天下百姓豈不是都會捨本逐末學商戶,沒了農本,國之將亡!」
吏部尚書聞言立馬上前,聲色俱厲:「皇上,臣以為當點盛言楚為狀元,九年前皇上特准商戶三代之子科考,既準了他們科考為何又不能一視同仁?」
「若這盛氏子因商戶身份而不得榮登狀元一位,那九年前降旨恩赦商戶科考又有何意義?天下商戶人數不比莊戶農家少,若皇上聽信大學士之言輕視商戶子科考,臣敢篤定商戶必會鬧上京城!」
「他們敢!」翰林院大學士氣得手發抖,「賤籍而已,不足為懼!」
吏部尚書冷笑:「大學士久居京城不去外頭行走怕是連外邊的事一概都不知吧?」
「你!」
吏部尚書拱手面向老皇帝,一字一句道:「南北運河開鑿後,流往國庫的賦稅較之前幾年翻了好幾倍,這些從何而來?全是來自遷徙至運河周邊營建商鋪的富商大賈之輩,商戶雖為賤籍,朝中收取他們十之七八的商稅時,他們有吐半個不字嗎?!」
說著,尚書大人一揮衣袖,大聲道:「倒是大學士口中的莊戶人家三番五次起義違抗朝中下發地方的收稅規制,試問大學士可有辯解之說?」
翰林大學士語塞,他能怎麼說?
殿試上唯二的一道題考得就是鹹慶郡農民不交春秋兩稅揭竿起義,老皇帝將這道題擺在殿試上,可見厭了民間四起的抗稅起義。
吏部尚書身為官場樞紐關鍵人物,說起話來極為圓滑,將翰林院大學士呵退後,吏部尚書捻起小鬍子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