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上馬車後,梅老爺沒有像在盛家吃飯時的健談,兩人對面而坐,一路無言。
馬車從後門進得皇子府,梅老爺對五皇子府尤為熟稔,帶著盛言楚左拐又拐走了好幾條遊廊後,梅老爺頓住腳,扣門輕喊:「殿下,盛大人來了——」
盛言楚屏息靜候,漆黑的屋子不一會兒便亮了起來,開門的是一個伶俐的小廝:「梅爺,殿下說今晚就不招待您了。」
梅老爺憨憨點頭,問起五皇子的身子。
小廝瞥了眼屋內已經起身的五皇子,小聲道:「白日倒不怎麼咳了,夜裡睡著還是會猛咳,這兩日乏的很,還總是夢魘…」
站在門口的盛言楚留心聽著,打從去年上京,他只在金鑾殿上和五殿下見了一面,五殿下為了幹擾視線,在金鑾殿上打了他一頓,那時他以為五殿下咳嗽不止是裝得,沒想到竟是真的。
「進來。」屋裡傳來一道沙啞的青年男聲。
盛言楚身子一凜,抬腿進到內間,一進去撲鼻而來的就是一股濃濃的草藥味。
昏昏暗暗的燈下端坐著一男子,內著褻衣,只在外邊披了件寬袍,男子雙眸幽深,一手撐在小茶几上,一手倒茶。
「殿下。」盛言楚行禮。
經金鑾殿一頓拳毆後,兩人這般心平氣和的碰面屬實顯得突兀。
五皇子半眯著眸子,牽起唇角笑了下:「長了幾歲倒比從前要穩重很多,那年在臨朔郡郡守府,你小子還敢往我藥碗裡摻苦汁。」
「殿下恕罪。」說起往事,盛言楚是一萬個後悔,當年他就是想捉弄一下這個混混皇子,沒想到五皇子竟記仇到現在。
「咳咳。」五皇子握拳抵唇咳了兩聲,笑了笑:「坐。」
盛言楚沒拘著,依言坐到對面,五皇子將倒好的茶水往盛言楚面前推,狀似無意道:「聽說你今晚拒了淮親王幼子的宴席?長孫谷慣常一副奢靡做派,跟著他,吃好喝好就算了還能完好,你為何沒去?」
盛言楚囧,都清楚的瞭解他沒去還會不知道他不去的理由?
心裡雖吐槽,面上卻不顯,正色道:「淮親王和翰林院俞庚俞大人走得頗近,而俞庚早已跟隨了四殿下,俞庚多次讓臣去淮親王府提親求娶庶小姐,臣以為,淮親王多半也跟四皇子有瓜葛。」
兩人初見面時,在五皇子跟前,盛言楚尚且可以自稱為學生,如今他成了翰林官,自當要改稱呼。
五皇子瞭然的點點頭,輕撫著手腕上的紫佛珠:「淮親王受父皇猜疑多年,拜把子結的異姓王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純臣,前些年父皇礙於抓不到淮親王的把柄,就將二公主嫁了過去,誰料二公主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為其生兒育女搭理府中事宜,愣是將父皇的忠告撂到了一旁。」
「不過,」五皇子又咳了一下,聲音沙啞,「不過自從隨二公主嫁進淮親王府的妾氏生了那位庶小姐後,二公主似是開了竅,不再和淮親王夫妻同心。淮親王自知新帝登基前父皇不會讓他苟活,便一心盼著新帝能善待他,思來想去,淮親王就和四哥走到了一塊。」
盛言楚微驚,淮親王和四皇子之間的關係料想老皇帝都不一定知情,五皇子竟這般清楚 ,除了是聚金樓的東家,五皇子還有什麼潛在勢力?
「長孫谷此人…」
五皇子指關節叩了叩桌子,盛言楚猛然抬眸,面前的男子一張臉近在咫尺,輕輕搖曳的燭光下,男子蒼白的臉忽明忽暗,眼窩很深,周邊還泛著淡淡的青黑,想來是常年睡不安穩的緣故。
五皇子躬著腰咳得變聲,外頭小廝要進來,被五皇子揮手斥了出去,盛言楚忙倒清水,咕了口茶後,五皇子這才緩過來,撥弄著碗蓋,續道:「長孫谷這人,你以後莫要與他有牽扯。」
盛言楚訝然:「殿下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