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有重賞,那一干人自然是先抬慈禧的肩輿過河,其他官員太監之輩當然是隨著肩輿以保護慈禧的安全,而把光緒的肩輿仍在河岸邊不予理睬,此刻跟隨皇帝的,只有忠於他的肅親王善耆。《德宗遺事》記載了這段事情:
文武官校及內侍等全班隨太后輿過河,僅剩皇上一輿,支杵留於此岸,輿夫之外,尚有一個臣,則肅親王善耆也。肅王心以為諸人送過太后,必分班渡回助抬乘輿,久之,望彼岸全班擁護遠去無影矣。上在輿中忿極,向肅王大發雷霆。肅王奏曰:“臣是皇上的人,臣知皇上生平因好著急,吃虧多矣。事已至此,臣勸皇上以後莫輕著急。”上不語。肅王乃往村中求村人助抬而過,直至追及太后輿,末見諸臣有一人回迎。可見若輩平時之習慣矣。
第八章 光緒為何不逃(3)
那些人只顧巴結慈禧,此時哪有心思理睬光緒。肅親王善耆無奈下,到附近村上又求人幫忙,這才將光緒抬過了河,趕上了慈禧一行。由此事看,光緒在西狩路上逃跑的機會不是沒有,但問題是光緒壓根兒就沒想過逃跑,他是不屑於做逃跑這類事的,寧願公開向慈禧說要回北京。這件事是肅親王善耆親口告訴王照的,王照還怪怨肅親王失策,說當時為何不抬了皇上直接回北京復政?
三.光緒為何不逃?
1.個性、閱歷等原因
光緒從四歲起就被接入深宮,此後一直在宮中長大,既無親友,又無朋友夥伴。寇連材的《宮中日記》說:“中國數百兆人中遭遇最苦者,莫如我皇上。凡人當幼時,無不有父母以親愛之,顧復其出入,料理其飲食,體慰其寒燠。雖在孤兒,亦必有親友以託之也。獨皇上無人敢親愛之,雖醇邸之福晉(醇親王奕譞之妻,光緒帝的生母),亦不許親近,蓋限於名分也。名分可以親愛皇上者,惟西太后一人。然西太后驕奢淫逸,絕不以為念。故皇上伶訂異常,醇邸福晉每言及,輒涕泣雲。”“西后待皇上無不疾聲厲色。少年時每日呵斥之聲不絕,稍不如意,常加鞭撻,或罰今長跪;故威積久,皇上見西后如對獅虎,戰戰兢兢,因此膽為之破。至今每聞鑼鼓之聲,或聞呵喝之聲,或聞雷輒變色雲。”
寇連材的日記出自梁啟超的《戊戌政變記》,近來多有人對之提出詬病,認為言過其實,將慈禧說得太殘酷了,不符合事實。但我覺得該日記內容有一定的合理性,因為慈禧不管怎麼說也是個女強人,在光緒幼小之時,慈禧對他有所關愛不庸置疑,但到了少年時期,慈禧對他嚴加要求,應該是可信的,至少應該有可信的成分。光緒長大後事要做皇帝的,自然不能像其他富貴人家的孩子那樣嬌慣溺愛,而慈禧本身也不是那種母愛橫溢的人,她是個剛猛狠毒的婦人,對光緒嚴要求、多呵責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而光緒究竟也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中間少了親子間的那種紐帶。但慈禧對光緒並不是不管,不是置之不理,她的管以嚴厲為主,比如給光緒定家規:每日必須向她下跪問安,不命之起身,就不能起來。如果犯錯或者逗惹慈禧生氣了,就要罰他常跪,等等,慈禧的管理溫情的成分不能說絕對沒有,但是比較少,母愛的成分很少,而嚴厲訓斥的成分多,這顯然不利於光緒的正常成長,不利於他健康性格的形成。
在慈禧的刻意安排下,光緒皇帝身邊的人都是經過嚴格挑選的,“所有左右近侍,止宜老成質樸數人,幾年少輕桃者,概不準其服役”,這些老成質樸之人,規規矩矩,老老實實,不敢亂說亂動是肯定的,他們做光緒的傭人保姆,是很稱職的,但他們絕不可能成為光緒的玩伴。所以光緒皇帝不只難以享受正常家庭的那種溫馨,人生中最寶貴的閱歷他也沒有。尋常市井小兒玩的那些遊戲,鄉間少年之間的追逐戲耍,光緒都沒有經歷過,他的人生閱歷簡單貧乏得難以想象,雖然他從小就有帝師翁同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