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罵詞還未出口,君思歸一腳踢在桓一的膝彎,這一擊力道過重,竟生生踢碎了他的膝蓋骨,疼得桓一悶哼一聲,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君思歸將鋒刃橫在桓一頸上,拎著他的後領,把他往前拖了幾步,迫他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直面林溪辭。
這個時候,林溪辭才不緊不慢地收回扇面,摺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掌心,話音依舊清冷,卻多了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看來一時的隱忍並不能帶來什麼好處,只會氣得自己減壽罷了。廠公用十年教會了我這個道理,現在,我原封不動地給你還回來了,希望你能好好記住,林溪辭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欠我多少,你都得加倍奉還,別想賴帳。」
桓一疼得額上滲著冷汗,兩耳嗡鳴,哪還能聽清他說了什麼,只揚起一雙溢著憤恨的眼睛,那眼神,都恨不得撕碎了面前之人。
林溪辭坦然對上他殺死人的眼神,用扇子輕輕抬起了他的下巴。
須得承認,桓一這輩子都沒見過林溪辭這麼得意的樣子,刺目,礙眼,讓人忍不住想毀了他。
「林溪辭……你找死。」
「在決定我的生死之前,我想先問公公一句,你可承認慫恿長公主到我林府來撒野?」
「是我做的又怎樣?」
「那我再問一句,我的夫人捱打受辱的時候,你可是站在暗處偷笑看戲?」
「沒錯,我唯恐天下不亂,她們打得越激烈,我瞧著就越舒坦。」
便是看準了林溪辭就算發怒,也不敢把他怎麼樣,桓一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供認不諱,甚至言重了些,只為瞧瞧被逼得狗急跳牆的林溪辭能做出什麼事來。
那人依舊掛著從容的笑,眸子有如一池深潭,沉靜而不起波瀾,稍稍縮了手。
就在桓一以為他即使受辱也只能銜恨嚥下這口氣時,那人卻做了震驚眾人,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舉動。
他竟揚起手中摺扇,狠狠打在桓一臉上,清脆響亮的一聲,隨之而來就是火辣辣的疼。
那象牙的扇骨比巴掌打起來不知疼了多少,林溪辭用盡全力的這一擊,打下去的瞬間,桓一的左頰便紅腫起來。
然而比起疼來更加讓桓一無法接受的是,這個人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這般折辱他……
「……打人不打臉!」
「公公沒臉,打就打了,急什麼。你淨身去勢之前,好歹也算我林家的人,既然扣了這麼個姓氏,就得守咱們林氏的家法。老祖宗說了,管不住這張嘴,就得狠狠的打,打了之後還不長記性,就得把舌頭割了。聽起來是挺殘忍的,其實說的也沒錯,舌頭會引來殺身之禍,丟了舌頭卻能保住性命,也是不虧。嚴厲之下有溫情,這才是咱們林家處世的態度。」
「誰跟你是林家人!林溪辭,你記住,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會……」
話未說盡,林溪辭反手又是一擊,在桓一右臉上也賞了個對稱的紅痕。
他依舊端著笑容,低頭去瞧那絲綢扇面上所題的「君子」二字,滿意地點點頭,隨即看向桓一,眼神充斥著凜然的殺意。
「第一下,是替全然不知被你利用的長公主打的,是要讓你明白身為奴才,永遠不要覬覦自己的主子。這第二下,便是替我那不明不白成了你洩憤工具的夫人打的,睜開你的狗眼認清誰才是主子,記住你自己的本分,一天為奴,終生為奴,生了僭越之心,就該死。」
那扇子兜兜轉轉,到頭來還是抵在了桓一的下巴,林溪辭似笑非笑,抬眸用眼神逼退了想上前來幫忙的小二與一眾東西廠的走狗,而後一腳踏在桓一的胸口,將人踢遠了些,把摺扇收回腰間,又從君思歸手中接來了長鞭,輕輕一掃,便發出了令人膽寒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