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乎的手挨著抱著紗布的臉,就是打不下去,臉上都是假笑。
寶玉嗯了一聲,要進門。
“寶二爺!”王商人突然跪下。
寶玉停下腳步,轉過身,聽他說。
王商人哭得一塌糊塗,嚎道:“寶二爺,那晴雯姑奶奶可是拿了我三萬擔細糧,連句話都不給啊……寶二爺,小的不求屯糧了,也不求發財了,只求您真個給了欠條,讓小的有個交代,小的想活命吶。”
寶玉眯眼看他,這是個自作孽的。
三萬擔細糧,那就是6000兩銀子,對王商人也是天文數字。想來也是,這王商人不知道找了多少靠山,最後卻只是找了鳳辣子。鳳辣子看似個厲害的,是賈府的當家媳婦,但要是沒了賈府,又算個什麼東西?
以王商人的身家,6000兩銀子,那是能要他的命。
寶玉搖搖頭,從王善保那拿了兩個五十兩的銀錁子,剩下的全都丟下。綁著麻袋的麻繩被王善保唰啦拽開,白花花的滾了一地。
“地上的你自取,不夠的,過些天再說。”
王商人涕淚縱橫,趴在銀子上哽咽謝恩,等寶玉和王善保進門了,這才讓家丁們拾起了銀子,朝自家府宅處跑去。
商人的府宅不能太大,他也沒本事弄太大,裡外是十幾幢屋子圍著一個小院。剛進門,王商人就連踹家丁,惡狠狠的讓人清點。
“小雛兒,也就是個濫好心的,真當爺會謝你不成?”
王商人罵罵咧咧,咬牙切齒的道:“那鳳辣子也就是個空名號的,連賈寶玉都拾掇不成。我給了那邊書信,還專門派了人,竟然連個訊息都沒。賈府,哼哼,這一窩子青毛狐狸,早晚被人宰了做衣裳去。”
他嘟嘟囔囔,哼哼唧唧,向著臥房去了,殊不知不遠處一個陰暗的角落,兩點幽綠的光盯著他,閃爍兩下,悄悄消失了去。
王善保有蘿蔔粗的手指頭掐了個數,覺得距離秀才大考的日子還有一段時日,也就不管,回去稟告寶玉不提。
寶二爺說了,秀才大考前,不殺人。
月如鉤,冷光照耀,卻似照不進賈府。
賈府佔地十餘里,各屋各院,都有那辟邪宮燈照著,還有那伺候的、等傳喚的,亦或者幫主子做事的丫鬟僕役,打著燈籠來回奔走,把夜裡的賈府照的一片透亮,亮得嫌棄了月光。管春秋兩季地租的周瑞周管家,閒來無事,也在溜著頑。
不時訓斥幾個小廝、丫鬟,嫌棄人毛手毛腳,嚇得沒人靠近了他。
他左右走走,拐過榮禧堂和王夫人院,又鑽進粉油大影壁的後面去了。那是鳳姐的小院,俊平兒開了門,見是周瑞,啐一口,當沒看見似的往邊上去,周瑞點頭哈腰喊了聲平兒姐,也不管自個多大年紀,腆著臉要討個好兒。
“你要做什麼自個做去,休要髒了我的眼。”平兒攆他,看見有小丫鬟冒頭,連忙把人帶了往丫鬟們的房裡去。這些不該她們看見的,她不捨得讓她們看見。
周瑞討了個沒臉,貪婪的瞪了眼俊平兒纖細的腰肢,到了王熙鳳的秀房門口,又改了低眉順目,打了招呼進去。
王熙鳳在燭火下清點賬目,見他進來,指著一次杌凳讓坐,又把燭火挑亮了些,頭也不抬的說道:“這臨近年關,府裡的開銷大了些,各種都要準備。周瑞當家的,要是沒別的事,你就少來則個。”
周瑞半個屁股剛坐下又抬起來,急道:“鳳奶奶,就是出事了啊!”
“出事?你晌午已經來了一回,也說出事。不就是寶玉弄了那王記糧店,也就參了三百兩的股,讓姓王的吐出來就是。如今寶玉得了二老爺的好,要賑濟災民,要做好事、廣善名,那是府裡的決策,哪個敢攔?王商人而已,他不敢了我的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