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琰震驚並且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兩個人就已經商量好了箇中細節,興致勃勃的開始操作了。
王琰簡直想敲開衛琅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究竟是什麼!核桃嗎?
還有太子——他怎麼就能這麼毫無抗拒感就跟上去了?
他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
眼看衛琅都在指點司馬煜撲粉擦胭脂、描眉貼花黃的細節了,王琰終於忍無可忍,把粉盒一把奪過來,隔窗丟出去。
這不是尋常小事。
太子是國之儲君,衛琅拐帶著他行旁門左道,本身就是弄臣作為。何況是令太子優伶般塗脂抹粉,做婦人裝扮?
平常的事王琰能忍,畢竟只是朋友間玩鬧,無傷國體。但這一回,這兩個人實在胡鬧過頭了——尤其是衛琅,他根本就沒意識到,他的所作所為不止會讓司馬煜在朝臣、外使跟前顏面全失,一旦傳揚出去,還極有可能給自己埋下殺身之患——皇上怎麼可能容忍這種人跟在太子的身邊?
王琰憤慨的、嚴厲的瞪著衛琅。衛琅本來沒當一回事,對上他的眼睛,立刻就沉默下來。
但王琰終究還是沒把話說出來。
這話若明著說出來,一來會離間衛琅和司馬煜的感情,二來就是他彈壓衛琅了。
王琰很清楚,從身份上說,司馬煜是他們日後的主君。但在感情上,他們四個是朋友。這兩方面司馬煜和衛琅分不清,謝漣能分清卻不會特地提點,剩下的就只有他自己了。他得替他們把握住,而不是藉機排擠衛琅。
他只轉向司馬煜,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太子殿下。這次盛會,殿下比任何人都更有理由出席。殿下要出席,就必然要比任何人都更光明正大。請殿下深思。”
…
顯陽殿裡,皇后跟貴婦人們聊得正興起。
阿狸坐在下首,見皇后的目光不時含笑望過來,只覺得膽戰心驚。
謝清如正和沈棘子閒聊。阿狸尋了個空隙,對謝清如道:“我有些醉酒,出去走走。若有人問起來,幫我搪塞一二。”
謝清如見她面色緋紅,眼睛裡也水漾漾的,確實是帶了酒意,便道:“讓人跟你一道,記得早去早回。”
阿狸答,“好。”一面起身。
一旁伺候宴席的宮女自然也跟了上來。
還是寒冬,江南雖有經年不凋的草木,然而這個時節入目多的也是蕭條景象,反而更令人感傷。阿狸在簷下望了一會兒,總不能遣懷,便對宮女道:“煩勞姐姐帶路,哪裡有近水處,我去醒醒酒。”
皇后早吩咐過,宮女便從之如流,道:“殿東有流玉亭,女公子隨奴婢來。”
流玉亭裡流的是溫泉,這個時節也還有活水。亭中幽寂溫暖,三面環繞峭壁,壁上有蘭草垂下,抬手可掇。一滾又一滾的水霧從入流處騰起來,很有些人間幻境的意味。
阿狸就在亭中坐下來。
一時閒極無聊,從荷包裡翻出未打完的絡子,就著編織起來。
舊地重遊,她心裡總是有些恍惚。
望見潭中滾動的碧水,一時就想起跟司馬煜笑鬧時被他和衣拉下去的情形。也是在冬日裡。外間大雪扯絮般紛落,這峭壁拱衛的一汪潭水裡卻滾熱如盛夏,自成世界。那世界裡只有她和司馬煜兩個人。她衣衫溼透,熱水順著髮梢迷了眼睛,抬手去揉。司馬煜便從背後抱住了她,那聲音低沉著,便如從夢裡傳來,“阿狸……”
阿狸手上便停了下來。
望見潭中通碧,並無一人,不由暗笑自己當斷不斷。
——都是上輩子的事了。這輩子司馬煜還是個倒黴催偏又愛折騰的小屁孩,正當無憂無慮的年華。
這個時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