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身上咬一塊肉下來,斷沒有束手就擒的道理。
即便靈海秘宮內真元所剩無幾,但屠氏子弟皆修武道戰技,還可以拿出戰戟巨劍,與諸兒郎一起衝鋒陷陣。
陳海看陳玄真眼睛堅毅,心想他或許認定刺殺受宦臣控制、來歷不明的帝子,是一件正確無比的事情,心裡輕輕一嘆,說道:“玉山印、六幻金劍、騰龍劍、六陽甲皆是道禪院的舊物,此時應該是物歸原主了,你們留下這四件法寶玄兵,就帶著人走吧。”
沒想到陳海明明佔據優勢,竟然放他們走,陳玄真也是一怔,再聽陳海從他們心裡討要玉山印、六幻金劍、騰龍劍及六陽甲等法寶,完全以道禪院自居,他心裡也是一嘆,這無疑等若陳海親口承認,道禪院餘孽都已經投靠了天機學宮。
換在以往,這自然是大逆不道之罪,但此時內廷有宦臣牽制,陳海在橫山、瀝泉已成勢力,誰人能奈何得了他?
陳玄真也未曾想,才短短几年,當年桃花塢前的搬鼎少年,竟也成一代梟雄了。
“……陳海狗賊,你想要四寶,憑本事來取。”見陳海語氣如此狂妄,屠樵山氣得鬍鬚亂顫,更關鍵的是他並不相信,他們將玉山印等寶物交出,陳海真會放他們一條生路。
“……”陳玄真輕輕一嘆,他此時也懷疑陳海乃一代梟雄,極可能是出言誆騙他們,但為了更多隨他出來刺殺帝孽的諸閥子弟能夠回去,他必須賭上一賭,因為他比屠樵山他們更清楚重膛弩的威力,他們手裡的防禦道符,支撐不了多少時間,而陳海手下皆乘戰禽,也根本不會跟他們正面衝殺。
那要怎麼打?
陳玄真將道髻上那支跟金芒巨劍外形一樣的金釵取下來,自行切斷神魂聯絡,往陳海那邊擲去:“六幻金劍是該物歸舊主了,九十年那本就是一樁錯得不能再錯的大錯,希望鶴真人能不怨恨我。”
這麼多人盯著,不怕陳玄真搞什麼手腳,鶴婆婆搶在陳海前面,接過發衩模樣的六幻金劍,一時間百感交集,咬牙切齒對陳玄真說道:“那一戰道禪山血流成河,豈是你說一句大錯就能彌補的?下次相見,你小心頸項上的頭顱難保……”
說到這裡,想著道禪院當年的血流成河,想起鞏清等人近百年為復仇憚心竭慮,想起赤眉教、黑燕軍數百萬弟子、將卒葬送性命,想起赤眉大亂,諸郡生靈塗炭,億萬人流離失所、妻離子散,然而卻沒有幾人知道燕州大劫將至,像陳玄真這樣的傑出之士,卻還陷在這無謂的帝權爭殺之中拔不出來,鶴婆婆手捧著六幻金劍兩行濁淚都忍不住流了出來。
鶴婆婆知道陳海為了大局,今天放陳玄真一把,日後如非必要,也不能真正去剿滅京郡八族的宗閥勢力,心裡只是想:小清子,老妖鶴這輩子是不能替你們報仇了。
看陳玄真都將最強的六幻金劍交出,而鶴妖將六幻金劍接過去之後又是真情流露,確有可能放他們一條生路,屠樵山與另一名道丹玄修萬俊風,也將騰龍劍、六陽甲及玉山印交出去,等著陳海實行他的承諾。
陳海也沒有靈甲、法寶、靈劍收入自己的儲物戒裡,而是直接給諸妖拿去祭煉,揮手對陳玄真他們,說道:“你們走吧,但願日後不用血刃相見。”“你殺姚文瑾時,難道就沒有想過給自己留一丁點的餘地?”陳玄真忍不住問道。
陳海哂然一笑,他此時又不能說姚文瑾還活得好好的,直是示意身後戰禽營的精銳,將陣形收縮回來,讓陳玄真他們快走,省得他轉念又要改變主意。
蹄聲隆隆,鷹鳴陣陣,陳玄真等人終究不怎麼相信陳海,直接一路向北而去,打算從蠻族的勢力範圍內繞道回返薊陽郡——那裡是英王經營數年的地盤。
陳海看著大隊的人馬飛快的離開了自己的視野,嘆了口氣,上去去安撫淚眼神婆娑的鶴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