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意”叫他年輕人,問他是不是黨員。他說還不是。“不同意”要他不要犯糊塗,要是能入黨一定趕快入,說中國的事兒權力還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了權,就不用發愁沒有錢。如果有一點錢,而沒有權,錢就不算錢,最後錢是不是屬於你還不一定呢!聽了“不同意”的話,宋長玉有些茅塞頓開的感覺。“不同意”到底在官場上混過,經驗確實豐富,幾句話就把一些實質性的東西說破了。他雖然當了礦長,也有了一些錢,還有了城市戶口,但不等於有了權。或者說他還遊離在權力的外圍,離擁有權力還差著相當遠的距離。而要想得到哪怕一點點權力,他必須先入黨,入了黨才算為爭取權力打下一點基礎。不錯,紅煤廠煤礦的事都是他說了算,讓誰幹,不讓誰幹;獎誰多少錢,罰誰多少錢,他筆頭一揮就是一錘定音。要說權力,這也算一點。可他總覺得這種權力像是在野的,不像岳父和王利民擁有的權力那麼正統和正規。換句話說,他的權力歸岳父和王利民等人管著,受岳父和王利民等人支配,他的權力和他們的權力一碰,他的權力就不算什麼了。以前他對組織的說法不是很理解,看一些所謂紅色小說,對於那些急於找到組織的革命者的做法甚至感到可笑。現在他稍稍理解一些了,組織端的厲害,加入組織端的很重要,一旦加入組織系統,他就可以獲得一些政治性的力量。另外,他相信父母也願意讓他入黨,他入黨會讓父母覺得更加氣壯,父母會跟村裡人說:“俺兒也入黨了!”
金鳳把丈夫想入黨的事跟爸爸說了,不知爸爸聽見還是沒聽見,爸爸沒有說話。金鳳只得再說一遍:“爸,長玉想入黨,您聽見沒有?”
爸說:“他礦長都當上了,還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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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鳳說:“人家長玉對黨有感情嘛,熱愛黨嘛,你說人家想幹什麼!”
“你說他熱愛黨,我看未必。想入黨直接找黨組織嘛,讓你跟我說幹什麼!你能介紹他入黨嗎?”
“我怎麼不能介紹!”
爸爸禁不住笑了一下,說:“你自己連黨員都不是,還要介紹別人入黨,真是可笑!”
“那你讓我先入嘛,我入了長玉入,長玉入了,我們家小宋揚長大了也要入。”
爸爸把臉板住了,批評金鳳說話一點都不嚴肅,說:“你以為黨支部是咱們家自己開的,你們誰想入誰入。”
金鳳說:“我看不是咱們家自己開的也差不多,讓誰入,不讓誰入,還不是你當家!”
“就衝你這一句話,說明你對黨還缺乏正確認識,離黨的要求還差得很遠。好了,你不要再說了,宋長玉真的有加入黨組織的願望,叫他直接跟我談,找別的黨支部委員談也可以。”
金鳳走後,一直為金鳳看孩子的金鳳的媽對金鳳的爸爸說:“長玉想入黨,你就讓他入唄,你擋著孩子幹什麼!”
“你不知道,小宋這孩子心高得很,他有了錢,就該想權了,就想參加政治活動了。”
“反正是你女婿,又不是外人,他想參加什麼就讓他參加去。年輕人心高點兒總比心不高好。”
“這些事兒你不懂,不要隨便插嘴。你沒看出來嗎,他現在成天價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架子已經端起來了,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照這樣下去,還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呢!”
“我沒看出來!”
“沒看出來是你眼瞎!”
金鳳回到家,對宋長玉說:“我爸老別筋,不開眼,他讓你直接跟他談。”
宋長玉說:“我早就預料到了。”
“那你還讓我跟他說什麼,讓我碰了一鼻子灰。”
“我讓你探探老爺子的口氣,看看我預料得準不準。現在看來,不花個萬兒八千的,入黨的事兒恐怕拿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