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會得此病。
“對不起,你罹患絕症,我不該如此無狀,但是,哈哈哈,實在難以表示同情,哈哈哈。”
“嘿嘿嘿。”少安乾笑兼澀笑。
任君終於勉強止住笑,端詳著他。
“嗯,印堂無光,眼神沉暗,臉孔扭曲。嘖嘖嘖,”任君大搖其頭。“恕在下‘礙’莫能助。阻礙的礙。”
少安挑起眉。“這個附加說明需要個附加說明。”
“我乃腦科外科,非整容整型外科,故有所礙也。”
少安再一聲長嘆。“任君,我是真的有麻煩了。”
任君和少安是醫學院同窗,相識多年,未曾見他如此眉頭深鎖,看來不是“如何擺脫某某女子”這類小事。
“和女人可有關?”
少安又一聲嘆息。
“那,對不起,清官難斷家務事,好友難管情事。”
說到情,任君驀地瞭解了少安的愁煩。
“哎喲,你戀愛啦?”
“這又不是新名詞。”
“抱歉,抱歉,該說你有了心上人了。這可夠新鮮了吧?”
“等確定我也是她的心上人,再召開記者會和登報不遲。”
任君驚詫不已。“稀奇,稀奇,你竟沒把握她是否鍾情於你?”
“她是否還記得我都有問題呢。”少安的嘆息一聲長似一聲。
“呀,恭喜你,少安,你總算、終於、好不容易遇到真愛了。”
“她不知道我是誰。”
任君怔住。
“她不認識金少安?”
“她不知道金少安是金少安。”
任君搖搖頭。“鬧了半天,你暗戀上一個女人了?更加的不可思議。”
少安搖頭。“這麼說吧,她不知道金少安和金永銓及金超群的關係。”
“你們在化裝舞會上認識的?”
“唉,說來話長。”
他還是很簡短的說完了。
“現代乾隆下江南。”任君取笑道。
“嗟,差多了,她不是李鳳姐那酒店泛泛女子。她是企業界女大亨。”
“和金家的商業網比,恐怕還是小巫遇大巫吧?”
“關鍵不在此。你忘了?她認識的金少安是……”
“醫院雜工。”任君恍然。“繞了一大圈,仍是一個嫌貧愛富的?”
“我原本抱有一線希望,畢竟我們在巴黎玩得很開心,她沒有半點看不起雜工金少安。可是我等了一個月,盼了一個月,她始終沒有打電話給我。”
“你不會打給她?”
“她沒告訴我她的聯絡電話。”
“哎,虧你還是‘花魁’呢!她既然是企業界女大亨,不難打聽嘛。”
“我不想打聽。她倘若不計彼此身分背景,有份真心真聲、她知道如何和我聯絡。不打來,表示轉身已將我這個小人物遺忘。我就算打聽到她的電話號碼,打去找她,豈不是自討沒趣?”
言之有理。
“不是我落井下石,少安。自私嘛,人性的本性之一。在巴黎,結伴遊山玩水,不必有顧忌。回到這兒,她有她的身分地位,走到哪都會有熟人,自然行為要謹慎收斂,和一個雜工繼續交往,恐怕對她來說,要遭人非議,自然要避免。”
“這麼說,”少安苦笑,“是我自種的因,自嘗惡果。”
“惡果倒未必,你不是令大家刮目相看了嗎?”
“大家?”
“你自去觀察,再思考一遍前因後果,就明白了。我看病人去了。”
少安向來我行我素。他玩歸玩,花心歸花心,從不耽誤正事,而且工作之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