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跟雪團似得,性子更是乖巧伶俐,讓人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這會就是沒辦法也得想出辦法。花一吊大錢打聽清楚軍漢身份後,衛媽媽看到一絲希望。西北距京城路途遙遠,往來官宦商旅多要停駐驛站歇腳,她在城西驛站等著便是。
心裡有了譜,她回到四合院開始收拾東西。紅綾身上有傷,金瘡藥和消瘢貼得帶上;她生性好潔,青鹽與牙刷也得收拾著;換洗衣服多帶幾身,她也好有的挑;還有她喜歡的首飾、慣用的梳子……東西一點點累加,很快塞滿馬車。
最後,還有給軍爺的見面禮。咬咬牙,衛媽媽開了最大的那隻箱籠,翻出一把壓箱底的寶刀。
歸置好箱籠,東方已經露出魚肚白。叫醒蜷縮在馬車軲轆邊的小廝,二人候到城門大開,沐露梳風,驅車朝城西驛站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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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大亮,朦忪著眼正在愁該用什麼刷牙、怎麼梳古代髮髻的衛嫤,便被突如其來的訊息砸暈了。
驛站外面來個婦人,聲稱是她,不,是紅綾孃親。
衛嫤下意識地看向那張銀票,整整五百兩的鉅款。小說中的丫鬟,不都是因為家貧爹孃要養兒子,所以才被賣掉?心善的被賣個活契,幹幾年再接回家嫁人;但從她被牙行轉手而不是被髮回家來看,原身顯然是死契。
雖然她不否認母愛偉大,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當她梳個麻花辮出門,見到身材發福的中年婦人後,這份疑惑迅速坐實。婦人一身綾羅綢緞,雖然不比昨日老鴇十根手指頭堆滿金銀珠寶戒指來得富貴,但通身威嚴氣派卻做不了假。這人怎麼看都不像窮到賣女兒的。
莫非她原身是庶女模式?為求富貴,面慈心狠的嫡母送庶女與公侯之家為妾。雖然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這的確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
所以當婦人眼眶發紅神情激動地撲來時,她顧不得昨晚臨睡前還在“討厭她”的晏衡,捏緊袖中銀票退到他身後,跟婦人隔開安全距離,張嘴喊道:
“夫人。”
見女兒布衣荊釵、髮型隨意,心疼得跟什麼似得衛媽媽,卻如被這倆字施了定身咒般,心肝肉的呼喊卡在嗓子眼裡。
“紅綾給夫人請安。”
院中有一瞬間的寂靜,看著雙眼開始冒水汽的婦人,衛嫤暗道一聲糟糕。
她終於明白哪裡奇怪了。雖然同樣是身材發福、穿著富貴的中年婦人,但與老鴇心術不正、看向她的眼裡幾乎要具象化兩個金元寶不同,面前婦人氣質端莊沉穩,雖然面露急切,但目光中卻無一絲惡意。
剛想明白,面前婦人已經嚎啕出聲:“兒啊,娘知道你心裡委屈,可你也別不認娘啊。”
還真是親孃!搓著手,面對兩隻擰開的水龍頭,衛嫤有些不知所措。
最終還是晏衡開口解圍:“驛站門前人多嘴雜,非久留之地。夫人一路過來想必也累了,何不進廂房喝口茶,母女倆慢慢說話。”
衛媽媽這才注意到晏衡,見她跟女兒一道出來,心道莫非這是那軍戶手下兵丁?看他年紀輕輕、但舉止有度進退有禮,她略微心寬。上行下效,手下如此,那軍戶應該不像牙婆說得那樣,是個凶神惡煞的軍痞。
當即她向少年道惱:“老婆子失禮,讓您看笑話了。”
“無妨。”
晏衡繃緊臉,挺直身子站在門口,側身伸手請婦人倆進小院。
衛嫤退後一步經過他身邊,見他嘴唇幾乎繃成一條直線。這人……是捨不得她麼?
甩甩衣袖,指甲蓋裝作不經意從他手背劃過,看他似被燙到般縮回手,勾勾唇角,她跟在婦人身後進了廂房。
拜花式穿越小說所賜,即便事先沒有準備,衛嫤臨場發揮,也能把身份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