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基本上被一群士兵包下,我猜都是伯父從戰場上帶回來的兵,個個縱橫沙場,英雄豪邁。粗獷的調子迴盪在大堂裡,連我一個女兒家聽了都熱血沸騰,大安天下,果然振奮人心。
我也不由多喝了幾杯,小汾酒釀的真好,沒兌過工業酒精的喝起來就是不上頭。低頭啃我的醬骨頭和燒豬蹄,味道不錯,都是些宮裡吃不到的玩意兒。
“哎,哎,你們知道不知道,老子我那時候多他媽厲害,大刀,就這麼,”一大漢邊說邊拿油手比劃著,“就這麼架在那東西的腦袋上,他當時腿都軟了,嚇得尿了還,我說,你叫我聲爺爺老子我就放了你,你們猜怎麼著,他他媽還真叫了,我當時淬了他一口,你就是個孬種,鳥蛋,下輩子別出來混,在家摟媳婦兒吧!一刀劈下去,那腦袋咕嚕咕嚕的滾,眼睛還動呢!哈哈!”
一幫人聽得起勁,直叫小二再上幾缸酒,大碗大碗的幹。不停細說戰場上的砍人史。喝酒吃肉,喊爹罵娘。
他們說的雖然有些鄙俗,我聽得倒還舒坦。當兵的不會罵人,那不就是獵狗不會抓兔子,活個什麼勁兒?
斂目回來,不經意間對上了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眼底微呈藍色,精光乍現。眼睛的主人面相俊朗中透著一絲嬌貴,英挺的鼻,唇薄,一臉負心像。他也看見了我,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輕蔑不露自溢。切,看出來我女扮男裝又怎麼樣,多管閒事。
低頭瞬間,掃過他的周身。身後兩人似是家僕,不過站的穩健非常,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還是練得很好的那種。其中一個的衣襬開口處縫了個繡物,隔得太遠,看不清楚,不過不要緊,我已知曉,西朝莞國人。
其實這是個很古老的習俗,而且是特定的家族才有的繡一物保平安的慣例,若不是皇帝老子把他的書擺到我那不少,而我又好野史,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
天下四分,東西南北。南朝大安和北朝泱國實力相當,東西兩國緊隨其後。自南北兩朝和解以來,太平盛世,劃地而治,相安無事。他們趁著大慶之日私訪,分明是不想太過張揚,目的嘛,昭然若揭。
他們繼續聽了一會兒這嘈雜之音。付賬走人。
身為大安兒女,我該做的是追上去,刺探軍情。不過我穿來的自私自利,玩去嘍。跟蹤?我身無長物,被人滅了口怎麼辦?
大街上都是小販,賞花節小姐們居多,所賣的,也大都是簪花頭飾燈籠一類,材質不好,樣式卻新奇。大家挑挑揀揀,我也上去湊個熱鬧。
忽然瞥到了一串珠花,宮裡沒見過的模樣,我抵擋不住誘惑,伸手去拿。誰料另一隻手比我更快,“小姐這身裝扮,手擷此物,未免有些不符吧?”是他,酒店裡的男人。
姑奶奶我放你一馬,你還找上門來了。
“公子奪他人心愛之物,又與君子行徑有何相符?”代表月亮鄙視你。
我難得與人作口舌之爭,不過一想起他看我那眼神,就賭氣的厲害。把話遞了過去,一陣竊喜,小公子還嫩得很噢。
見我並無嬌羞之色,他一愣,隨即狡詰一笑。
他一把抓起我的手,飛奔出去,到了街口,一名隨從遞給他韁繩,他先上馬,再把搞不清狀況的我拉上馬背,環著我的腰,在我耳邊輕喃;“如此花開時節,凝兒可否有幸邀小姐郊外一遊?”
綁架,我被敵方綁架了。
我努力轉過身,只是一眼,淪陷。
他的眼睛在黑夜裡炯炯有神,透著迷醉的光芒,璀璨猶如星辰,映得彷彿是萬世河山,千里水天一色,看孤鴻明滅,青松連綿。烈馬疾馳,我的掙扎無濟於事,聲音在風中聽上去略顯顫抖,“你放開我,放開,你誰啊你,放開我……”
我承認,女人喜歡這樣的男人。她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