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念道:“觀我生,進退。艮其背,不獲其人;行其庭,不見其人。鼎耳革,其行塞。剝,不利有修往。羝羊觸藩,不能退,不能遂。”竟是不看南海鱷神的掌勢來路,自管自的左上右下,斜進直退。南海鱷神雙掌越出越快,勁力越來越強,花廳中砰嘭、喀喇、嗆啷、乒乓之聲不絕,椅子、桌子、茶壺、茶杯紛紛隨著他掌力而壞,但始終打不到段譽身上。
轉眼間三十餘招已過,保定帝和鎮南王兄弟早瞧出段譽腳步虛浮,確然不會半點武功,只是不知他如何得了高人傳授,學會一套神奇之極的步法,踏著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第一步都是匪夷所思。他倘若真和南海鱷神對敵,只一招便已斃於敵人掌底,但他只管自己走自己的,南海鱷神掌力雖強,始終打他不著。再看一會,兩兄弟互視一眼,臉上都閃過一絲憂色,同時想到:“這南海鱷神假使閉起眼睛,壓根兒不去瞧譽兒到了何處,隨手使一套拳法掌法,數招間便打到他了。”但見南海鱷神的臉色越轉越黃,眼睛越睜大,卻沒想到這個法子,掌法變幻,總是和段譽的身子相差了一尺兩尺。
然而這麼纏鬥下去,段譽縱然不受損傷,要想打倒對方,卻也萬萬不能。保定帝又看了半晌,說道:“譽兒,走慢一半,迎面過去,拿他胸口穴道。”
段譽應道:“是!”放慢了腳步,迎面向南海鱷神走去,目光和他那張兇狠焦黃的臉一對,心下登生怯意,腳下微一窒滯,已偏了方位。南海鱷神一抓插下,從段譽腦袋左側直劃下去,插得他左耳登時鮮血淋漓。段譽耳上疼痛,怯意更甚,加快腳步的橫轉直退,躲到了段正淳背後,苦笑道:“伯父,那不成!”
段正淳怒道:“我大理段氏子孫,焉有與人對敵而臨陣退縮的?快去打過,伯父教的不錯。”玉虛散人疼惜兒子,插口道:“譽兒已和他對了六十餘招,段氏門中有此佳兒,你還嫌不足麼?譽兒,你早勝啦,不用打了。”段正淳道:“不用擔心,我擔保他死不了。”玉虛散人心中氣苦,淚水盈盈,便欲奪眶而出。
段譽見了母親這等情景,心下不忍,鼓起勇氣,大步而出,喝道:“我再跟你鬥過。”這次橫了心,左穿右插的迴旋而行,越走越慢,待得與南海鱷神相對,眼光不和他相接,伸出雙手,便往他胸口拿去。
南海鱷神見他出手虛軟無力,哈哈大笑,斜身反手,來抓他肩頭,不料段譽腳下變化無方,兩人同時移身變位,兩個下里一靠,南海鱷神的胸口剛好湊到段譽手指上。段譽看準穴道方位,右手抓住了他‘膻中穴’,左手抓住了‘神闕穴’。他內力全然不會運使,雖已抓住了兩處要穴,但若南海鱷神置之不理,不運內力而緩緩擺脫,段譽原也絲毫奈何他不得。可是南海鱷神要害受制,心中一驚,雙手急伸,突襲對方面門。這一招以攻為守,攻的是段譽眼目要害,武學中所謂‘攻敵之不得不救’,敵人再強,也非回手自救不可,那就擺脫了自己的危難,原是極高明的打法。不料段譽於臨敵之道一竅不通,對方手指抓到,他全沒想到急速退避,雙手仍是抓住南海鱷神的穴道。
這一下可就錯有錯著,南海鱷神體內氣血翻滾,湧到兩處穴道處忽遇阻礙,同時‘膻中穴’中內力又洶湧而出,雙手伸到與段譽雙眼相距半尺之處,手臂便不聽使喚,再也伸不過去。他一口真氣,再運內力。
段譽右手大拇指的‘少商穴’中只覺一股大力急速湧入。南海鱷神內力之強,與無量劍七名弟子自是不可相提並論,段譽登時身子搖幌,立足不定。他知局勢危急,只須雙手一離對方穴道,自己立時便有性命之憂,是以身上雖說不出的難受,還是勉力支撐。
段正淳和段譽相距不過數尺,見他臉如塗丹,越來越紅,當即伸出食指抵在他後心‘大椎穴’上。大理段氏‘一陽指’神功馳名天下,實是非同小可,一股融和的暖氣透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