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葉懷信的臉並非人人識得,但那一身紫袍和金魚袋已經足夠昭顯身份。守著大門的閽人見到之後,不禁心頭一凜,一邊彎腰行禮,一邊讓開通行的道路。
葉懷信每年都會因為謁先師、講學等事來國子監幾回,對此地也算熟悉。他一路往食堂而去,看上去面色平靜,實則心中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早就掀起翻天巨浪。
國子監的廨房與食堂挨在一處,沈道等人接到訊息,快步走出院門時,剛好瞧見葉懷信離去的背影。
葉懷信顧不得其他,直奔食堂所在小院的院門。
步入食堂,可以聽見嗡嗡的議論聲以及斷斷續續的嘆氣。雜役、庖廚們三兩聚在一起,面上皆顯露濃濃的擔憂之色。
若是往日的葉懷信在此,必然能察覺這些異常。然而此刻他心裡裝著事,走進食堂後,眼中僅能望見掛在牆上的數張字畫。
只需掃一眼,葉懷信的眼底露出複雜神色,心中一顆大石終於落定。
是了,是卿孃的女兒。
這裴家一脈相承的字跡出不了錯!
葉懷信冷著臉,看向不遠處戰戰兢兢的食堂一眾人,沉聲問:「孟桑呢?」
此問一出,食堂眾人面面相覷。
最終,還是魏詢站出來,叉手行禮,語氣裡摻著擔憂與焦慮。
「孟廚娘今早被人擄走,如今下落不明。」
第86章 西北風
孟桑醒來時,人還有些暈乎,只能感受到後脖持續不斷傳來的痛感、略有些顛簸的車板,還有被捆住的雙手雙腳和眼睛、嘴巴……
念及此處,她渾渾噩噩的腦子突然清醒,心中陡然生出警覺,渾身僵住。
不對,她是被人綁了!
今日本是冬至,她得以休息一日,本打算到國子監處理醃下的臘肉,再去昭寧長公主府中給前輩和姨母做吃食。
然而昨日下午,東市成衣鋪子忽然派婢子來傳信,說是前兩日鋪子遭人鬧事,好些布料和紙單子都被毀了,連帶著多數客人留下的尺寸也被弄丟,所以想請孟桑與阿蘭再去一趟。
當時,杜昉與另幾位從昭寧長公主府出來的護衛都在,其中一人去查實了此事,確認婢子所言非虛。加之孟桑自己眼力好,隱約還記得這婢子的模樣,於是不疑有他,應下冬至日上午會再帶著阿蘭去東市成衣鋪子一趟。
今日去時,依稀還能瞧見鋪子被打砸過的狼狽模樣。孟桑見了之後,安慰面帶愁容的店家幾句,便隨著對方去了樓上量尺寸。
因著調動突然,昭寧長公主府中的女護衛有的在外地辦事,有的去了大漠尋人,暫且調不出多餘人手,杜昉先領著其餘男護衛來守著孟桑和孟宅周遭。
杜昉與其他護衛皆為男子,本欲跟著一道上樓,卻被店家歉意攔下。蓋因冬衣厚實,要脫下才量得準確,加之樓上還有其餘女客,若他們跟著上去,難免驚擾客人。
店家說得有條有理、真情實意,加之這一整樁事都沒顯露任何異樣,孟桑就沒多想什麼,只讓杜昉等人守著唯一的樓梯口便是。
她與阿蘭去到二樓,瞧見正在挑選布料的女客之後,心中存著的疑慮便更少了,由店家引去小隔間脫衣、量尺寸。哪成想,剛一進去,她沒來得及出聲提醒樓下的杜昉等人,就被藏於門後的賊人給劈暈。
待到她再度醒來,已經是眼下這個境地。
孟桑心裡頭自然是驚慌的,但她更清楚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冷靜。
於是,她不動聲色地放緩呼吸,裝作還未醒來的模樣,以免驚動賊人。因著雙眼上的布條綁得太嚴實,連眼皮子都掀不開,她就用耳朵去聽周圍的動靜,分析自己的處境。
毫無疑問,那店家必然與歹徒有所勾結。不過她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