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耘一句話蒙受了二十二年的不白之冤。”
老波挺自負地說:“耕耘這個人怎麼說呢,真是聰明面孔笨肚腸,嘻嘻哈哈,一輩子沒有政治頭腦,一九五七年大鳴大放,讓大家提意見,耕耘就大提意見,傻了吧,哪個領導會真正喜歡聽意見的?自己顯得比領導高明,那領導往哪裡擺?他總瞧不起我,以為是他把我帶到部隊來的,其實最聽共產黨的話是我,組織上怎麼說,我就怎麼幹,你說說……”
楊文高又忍不住了:“是啊,是啊,我們老波最能順著領導意見,這一輩子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呢?國民黨吃香,在國民黨;共產黨勝利了,到共產黨,貧農出身還要過飯,苗紅根正入了黨;‘文化大革命’當造反派;改革開放又當專業戶,又最早發財致富。老波真是與時俱進啊!”
“你還別說,我貧農出身,對共產黨的感情就是不一樣,就是聽話。人家批判耕耘說他,國民黨軍官的兒子,父親被打成歷史反革命,母親和弟弟妹妹也都死在解放軍奪城的炮火下,他哭天喊地的,所以人家說他是混進革命隊伍的假革命,骨子裡還是國民黨,思想上、生活上還是資產階級的一套。”
“老波,你會不會編得太離奇了?”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耕耘家裡這些事,思秋聽了吃驚不小。
“我編的?你叫田田說,她知根知底。”
田田說:“耕耘是東北人,父親是國民黨東北軍的軍官。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變後,東北軍全部撤到關內,他母親帶著剛出生的耕耘也流落到關內投親靠友。抗戰勝利時候,耕耘母親正帶著他們兄妹三人到安徽泗縣找他父親,耕耘就是那時候參加解放軍的。不久,國民黨發動內戰,打進泗縣,耕耘的母親和弟妹都還在泗縣。後來我們部隊又把泗縣奪了回來,泗縣在兩面炮火下打個幾進幾齣。我們部隊最後一次攻進泗縣的時候,耕耘到小北門老房子找母親和弟弟妹妹,那邊已經打成一片廢墟,聽人說北門的老百姓全部被炮彈炸光了。耕耘是哭了,還哭得很傷心,一天飯都沒有吃。這事遇到誰都會難過啊,我們勸他,是國民黨發動的內戰,戰爭就是這樣無情,他也明白這個道理。他父親在國民黨當師參謀長,部隊在淮海戰役被我軍打垮了。可耕耘後來在部隊一直表現很積極,他對共產黨還真是忠心耿耿,沒有二心。”
“天哪!”思秋這才在心裡埋怨自己,“耕耘原來心裡有這麼多的苦,他怎麼從來不對我說,我要是早知道,我就不會對他這樣任性,就不會跟他耍性子,現在老天竟殘酷得連一個彌補的機會都不肯給我!我無論如何要找到他!……”
可是,中國是這麼大,能打聽的地方都打聽了,到哪裡去找呢?難道,難道,他真的死了嗎?思秋真不敢再往下想。
2
在北朝鮮山山嶺嶺蜿蜒的公路上,有人挑著擔子,有人駕著馬車、推著小車源源不斷地往前線趕路。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中國志願軍除了汽車,還要用很大一部分這樣落後的方式供應前線物資,與以美國為首的現代化裝備的十六國聯合國軍作戰。所謂聯合國軍,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美國軍隊,總兵力從開始四十二萬人增加到七十萬。其餘英國只有兩個旅,土耳其、加拿大、泰國、紐西蘭、澳大利亞、荷蘭、法國、菲律賓、希臘、比利時、哥倫比亞、衣索比亞、盧森堡、南非等十五國,有的一個旅、一個團,有的甚至於只有一個排。對這些國家的軍隊,麥克阿瑟說:“從軍事上說,毫無用處,他們也許從來沒有打過仗;但從政治上說,他增添了聯合國的香味。”美國就是假借聯合國的名義來干預朝鮮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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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戰地浪漫 第四部分(4)
美國以多達二百六十艘之多的航空母艦與艦艇組成的艦隊,把兩萬五千美軍、四千多輛機動車與幾萬噸軍火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