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抹開濃濃的悵惘之色,英武的眉宇之間剝開層層的思念之情,有如粼粼而動的湖中漣漪,風過出,吹皺了一湖碧水;波紋縫隙之間,是切骨的思念之痛。他像是下定了決心,緩緩開口道:“閼氏有所不知,我曾經最愛的悠夫人,與閼氏的容貌甚為相似……讓閼氏千里迢迢地來到月氏,我很是過意不去;閼氏有何要求,儘管開口,我一切應允。”
“原來是這麼回事。”她的嗓音漫過一絲悽哀,愈發楚楚可憐,“我身染瘟疫,請大王保重貴體。”
月氏王陷入了久遠的回憶,黧黑的臉上柔情湧動,幽幽地陳述著:“那年,我與悠兒第一次相見,是在她的家中。悠兒只有十七歲,容貌妍秀,聰敏活潑;她卻不知道我就是大王。不久,她的父親參與謀逆之事,我不得不下令斬殺悠兒全家,卻不顧眾人反對,獨獨留下她,把她接進王宮,每日每夜的陪著她,以防她追隨父親而去。我想盡了各種辦法、想要博取她的一個笑容、一句言語,然而,她始終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肯走出來……”
如此遭遇,年輕的悠夫人定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大王喜歡她,也是她的仇人,讓她如何去愛他呢?她沒有為家人報仇就不錯了,許是父親的罪無可赦,她才選擇了沉默、選擇了逃避……一個柔弱女子,能否承受得住如此打擊,就要看心理的柔韌度了。如此看來,悠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註定是悲劇收場。
他的眼中爍閃著晶瑩的淚光,哀傷的語調、深切的情意讓人無法不動容:“只要我一碰她,她就會發瘋地尖叫,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抱住她不放,她便抽出一把小刀,刺進自己的腹部……”一剎那,他的臉上佈滿了驚恐,“我差點失去了她……悠兒失血過多,身子虛弱,加上心中鬱結過甚,一直纏綿病榻,總不見好,兩年之後,悠兒……終於離我而去……”
楊娃娃極為震驚,心思急速轉動:難道悠夫人並沒有成為大王真正的夫人?居然如此剛烈,寧死也不委曲求全。這麼說,大王還是一個正人君子?恐是擔心鬧出人命,才不敢霸王硬上弓的吧!
禺疆對待自己,也是霸王硬上弓,難道他就不擔心自己會尋死嗎?不過,自己會尋死嗎?這個……肯定不會的,某些事情,她還是比較看得開的。
想起多年前與他的糾纏,她只覺甜蜜得發膩,柔情澎湃。
她轉回了思緒,感嘆道:“想不到大王如此痴情,真是讓人感慨。”她莞爾一笑,正色道,“然而,我並不是大王的悠夫人,大王念念不忘的仍然是悠夫人,我……與悠夫人完全不同。”
月氏王也從回憶中抽身而出,瞬間轉換了神色,急忙解釋道:“我知道的,我並沒有把你當作悠兒。閼氏的絕色容貌與聰慧無雙早已傳遍草原,遠在月氏的我,也有所耳聞。”
他的神色倏然堅定無比,不容置疑:“放眼月氏,沒有人能比得上閼氏,有閼氏相助,我月氏一定繁榮昌盛,國勢強大,稱雄周邊邦國。如果閼氏同意,五日後我會頒下一道旨意,封閼氏為月氏王妃,成為我月氏王高貴的王妃,享受我月氏大國最高貴的榮耀、我月氏子民最崇高的愛戴。”
楊娃娃心中突地震盪,腦中轟然作響,驚叫道:“大王,不可以……”
月氏王信誓旦旦:“閼氏放心,宮中的那些夫人,我不會再看上一眼,我只要你一個,就夠了!”
她的心中有如烈火燒烤,焦灼萬分,卻只能擔憂地勸解道:“不是的,大王,我是匈奴的大閼氏,封為月氏王妃,於理不合,月氏所有的子民一定會議論大王的,有損大王英明啊。”
他冷哼一聲:“誰敢議論?”他柔情似水地看著她,“我已經決定,閼氏不必再說。月氏未來的王妃,好好休養,過幾日我再來看望你。”
話落,月氏王高聲朗笑著跨出內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