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蜂人身體往旁一閃,卻已來不及。
凌放的關刀重重砍在他的肩膀上,砍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第一刀,是為了同伴。”
養蜂人在逃,腳步卻已踉蹌。鮮血從他用手捂住的傷口流出,滴落在地板上,散發出的卻不是血腥味,而是濃郁的花蜜的味道。
香,很香,甜膩的花香。像花又像蜜。
“第二刀……”凌放抽刀再砍,橫劈向養蜂人的脖子。養蜂人閃身避開,這一道只砍中了手臂。
然而這一刀力道實在太狠,他的手臂和鮮血一起掉落下來。
斷臂處,更多的鮮血湧出來,地板瞬間變成了鮮紅一片。
“嗡嗡嗡”、“嗡嗡嗡”,蜜蜂躁動不安的聲音更大更重了。
在雙肩包裡,它們不停地扇動翅膀,不停地撞擊,沒頭蒼蠅般尋找著出口,彷彿要衝破某種禁錮,要掙脫某種牢籠。
這聲音聒噪得厲害,這血味也甜膩得厲害。
養蜂人因為關刀極大的力道,已經被砍翻在地上。
他驚駭盯著凌放,眼睛幾乎奪眶而出,目眥欲裂。
這……這還是剛才那個孱弱無力的男人嗎?
他此時看上去,就像一尊殺神!
養蜂人狠狠咬著下唇,爬起來,想要繼續逃跑。
“第三刀,也是為了同伴。”
凌放壓刀,一揮手臂,再度往上一個挑刀,砍中了養蜂人的腳踝。
養蜂人痛叫一聲,身體不可遏止地往前跌倒,重重摔在地上。
他想求饒,想做出點什麼來拖延時間,可面對凌放,那個提刀一步步走過來的男人,他發現他喉頭緊縮。
過度的緊張驚駭之後,他的身體的肌肉已經提不起力氣,大腦一片空白,餘下的只是恐懼和顫慄。
“第四刀。”凌放弓步插刀,朝著養蜂人當胸刺去。
養蜂人極力閃避。
“五。”
凌放抽刀再砍,砍中了他的腹部。
噗呲一聲,養蜂人的鮮血濺了出來,噴得凌放滿臉血紅,有些落進了他的嘴巴,是甜膩的味道,像蜂蜜,卻又不是蜂蜜。
濃郁的花香縈繞在鼻腔裡,幾乎聞不見煙火味,聞不見桃花香,聞不見血腥味,唯獨能聞到這股濃郁到詭異的甜膩的花香。
凌放高舉起關刀來。
“六……”
都是為了逝去的同伴。
曾經和他並肩作戰過的六個同伴。
這一次高舉起關刀,準頭卻有些失了,他手腕一抖,有些失力,只聽“滋啦”一聲,機械義肢忽然罷工了一般。
凌放本想砍中養蜂人另一邊的肩膀,這次卻砍中了他的脖子。
一刀下去,養蜂人就被這一柄生鏽的關刀斬去頭顱。
養蜂人的腦袋從帽兜中滾出來,滾到凌放腳邊,距離他很近。
這次,凌放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遍佈皺紋的臉,他的一雙眼睛睜大,似是死不瞑目。
這張臉上,低垂的眼袋,深深的皺紋,還有遍佈在脖子臉頰面板上的老人斑,讓這張臉看上去就是一張七八十歲的老人臉。而就在這顆面若重棗的頭顱頂端,頭髮白的多,黑的少。
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張十分蒼老的臉。
可明明養蜂人的聲音聽上去比凌放還要年輕許多。
七年前,養蜂人還不是這樣的。凌放見過他的面板,雖然稱不上年輕鮮嫩,可也不是這樣的龍鍾老態。
只是過去了七年,卻像老了幾十歲。
第七刀……
是為他自己。
凌放舉起刀,又放下,沒有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