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丹鳳門前停下。敏之剛從轎內走出,一襲紫袍映入眼簾。順著那華貴的朱紫色往上看去,狄仁傑那張宛如桃瓣初綻般的絕世容顏,倒映在敏之眸底深處。
狄仁傑背對陽光而立,看著敏之的眼睛裡有著泉水一般溫柔的笑意,“賀蘭公子莫不是又犯暈眩了?”
敏之微眯眼瞼,努力將陽光下的那人看清。
飛揚如墨的濃眉,狹長魅惑的明眸,含笑時眼底沉澱著金色瀲光,就好像渲染在山水墨畫中的桃花,蘊著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敏之的心在恍惚間漏跳了一拍。但等他聽完狄仁傑那句調侃後,即刻將方才的悸動歸在了幻覺一類。
敏之在心底將狄仁傑一腳踹飛後,扯著嘴皮子不冷不熱道,“是看見了狄大人,這暈眩才犯得厲害了些。”
“原來如此。”狄仁傑意興盎然的將敏之審視了一番,道,“賀蘭公子還是去御醫那兒開點止暈的藥備著,免得日後公子與狄某朝夕相對,這暈眩只怕更為嚴重。”
“誰要和你朝夕相對!”敏之脫口而出,才剛說完,視線撞入狄仁傑那笑意盈溢的眼底,不由得臉一熱,忙轉身朝宮門內走去,生怕被狄仁傑看出端倪。
望著敏之等同落荒而逃的背影,狄仁傑彎唇一笑,清澈眼眸彷彿隱藏在山中最幽靜的湖水,澄淨無波地映照著暖暖笑意。
兩人一前一後朝棲鳳閣的方向走著,行了一小段距離後,敏之突然停步等狄仁傑上前,頭也不回地問道,“老狐狸,倘若一件事的結局早已註定,而你卻又不得不去與那結局做個抗爭,你會如何選擇?”
“何謂結局?”狄仁傑腳下不停的走著,然而步子卻逐漸慢了下來,“生生死死,緣盡今生,始於來生,任何結局,都不會是一早註定的。”
“可是,”敏之驟然停步轉身面對狄仁傑,與他沉靜的視線不期而遇,“明知道不可為,還要去力爭到底,不是很傻嗎?”
“賀蘭公子可有心儀之人?”狄仁傑不答反問。
“什麼?”敏之一愣,半晌未曾回神。
“沒有人會為某件事劃下一個侷限,因為事態的發生永遠無法預測,它的極限在哪裡。”狄仁傑伸手繞起敏之肩頭的一綹黑髮輕輕拽著,“一個人只有在心儀另一個人時,才會豁出一切。敏之既已心中早有定奪,又何必多此一問。”
說完,狄仁傑輕放下那綹髮絲,淡笑著越過敏之朝前繼續走去。
敏之杵立原地,許久後才緩緩扭頭看向狄仁傑的背影,心猝不及防地狠狠一緊,有絲莫名的情緒在身體的每一處悄然流淌。
他的話,似乎是在暗示些什麼……
敏之迷惘的心,就像是晃動在撲朔迷離的幽暗燈光裡的飛蛾,明知險不可為,卻仍要撲火焚身。
或者從醒來的那一刻,自己便已身不由己……
敏之眸子徒地一黯,還在出神之際,只聽見前方狄仁傑的喚聲清晰傳來,“賀蘭公子在想什麼?還不即刻進宮覲見。”
敏之翕然回神,忙反身朝狄仁傑所站的地方疾步奔去。
兩人到達棲鳳閣殿外,等小太監進去通報了後,齊進殿拜見武后。
武后今日心情甚好,歪臥座榻,眼底蓄笑,手指有意無意地撥弄著桌上的紫玉香爐,見他二人進來,便笑道,“你們可來遲了。”
“日頭過午,時辰剛好。”狄仁傑笑著起身接道。
敏之極為詫異的看了狄仁傑一眼,見他並未注意到自己的目光而有所回應,不由得蹙了蹙眉,朝武后恭敬問道,“不知姨母今日召侄兒前來,可是有事吩咐?”
“能有什麼事,”武后笑吟吟的調整了坐姿,神情甚是愉悅,“不過是叫你們來拉拉家常,見見熟人。”
武后朝身旁的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