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得累了,才到鐘樓落座,便有琳琅打發人送禮來。
賈母見到了,忙道:“她自己在家,也寂寞,接她來頑兩日。”
鳳姐忙打發車轎去接。
不久,琳琅便來了,請了安,方落座,正要說話,便見張道士進來請安,賈母笑道:“老神仙,別跟我弄這些虛禮,當不起。”
張道士笑道:“如何當不起?老太太萬福萬壽,我也跟著沾光罷了。”又問寶玉。
賈母笑道:“他生得弱,不大出門。”一時又叫寶玉。
見到寶玉,張道士忙抱住問好,又連聲誇讚,向賈母道:“我瞧著哥兒的模樣身段,言談舉止,竟和當日國公爺一個稿子出來似的。”說著不禁落下淚來。
賈母聽了,也不由得滿臉淚痕,道:“正是呢,我養這些兒子孫子,也沒一個像他爺爺的,只有這玉兒像他爺爺。”
聽到此處,琳琅驀地了悟,賈母疼寶玉,一則是銜玉而誕,二則便是肖似賈代善罷?
正想著,只聽張道士又道:“前兒在一個人家裡見到一位小姐,今年十五歲了,生得倒也好個模樣兒。我想著哥兒也該尋親事了。若說這小姐模樣,聰明智慧,根基家當,倒也配得過,只不知道老太太怎麼樣,小道未敢造次。等請了老太太示下,才敢向人家去說。”
賈母聽了,淡淡一笑,道:“上回有個和尚說了,這孩子命裡不該早娶,等大一些再說罷!你如今倒可先為我家二丫頭打聽著,她如今都十五歲了,耽擱不起。前兒我們大太太還託著楊家這孩子留心著呢!”說著指了指琳琅。
琳琅素知這張道士身份,也不敢自視甚高,忙起身福了福身子,口呼老神仙。
張道士一怔,深深看了琳琅一眼,眼中劃過一絲驚訝,不覺笑道:“這位奶奶倒是好面相,相由心生,奶奶一輩子積德行善,又一生夫貴妻榮,晚年怕是有公夫人的命格呢!”
聽得張道士如此說,別人猶可,唯有賈母雙眉一挑,問道:“老神仙竟能看出來?”
琳琅心中也是十分詫異,公夫人,超品,離她太過遙遠。周易推演之術虛無縹緲,倘若這張道士能看出來什麼,豈不是人人都趨之若鶩來請他看相了?
張道士笑道:“必定不錯的。我也略懂些相術,這些奶奶姑娘們怕都得益良多呢!”
琳琅皺眉道:“老神仙拿我取笑呢,這些哪裡做得準?我們如今不過是低階小官罷了。”
賈母忙對琳琅道:“你可別小瞧了老神仙,先皇御口親呼為大幻仙人,上皇極敬重,如今執掌道錄司印,連聖人都封他為終了真人呢!現今王公藩鎮都稱他為神仙,可見必有道行。”
張道士呵呵大笑,道:“紅塵俗名,也算不得什麼。這相術,也不過是信則靈。”
又對琳琅笑道:“奶奶不是我們這裡人呢,不過倒也是一份奇緣。”
琳琅聞言悚然一驚,越發敬畏。
賈母聽了,忙轉頭對張道士含笑道:“你瞧瞧我的寶玉如何?”
張道士瞅著寶玉笑道:“哥兒聰明靈秀,遠非常人所能及,乃被國公爺寄予厚望,託天指引,倘若就此入了正道,必定有所成,怕前程還要在眾人之上呢!”
賈母聽得大喜,道:“都說我這孫子如何稟性乖張,生性詭譎,哪裡及得你這話公道。”
唯有琳琅聽出了張道士為竟之語,倘若寶玉不肯讀書上進,自然一事無成。
別人猶要問前程,不想張道士岔開笑道:“小道是常見哥兒的玉,偏那些道友都沒見過,也都知道是天外神物,故此想借去看看,如何?”
鳳姐笑道:“你別忘了我們大姐兒的寄名符。”
張道士笑道:“不敢忘,不敢忘,這就去拿,好歹哥兒把玉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