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於是她摒住呼吸,花了些時間才鼓起勇氣勸說陸驚雷。
“陸爺,小姐馬上要生了,您先去外面等著吧!”
女人生產時產房汙穢,男人們很少會留下。而且有男人在,穩婆接生也不好動作。潤蓮本是尋常勸說,卻被陸驚雷狠狠瞪了一眼,目光如刀般鋒利。
“不!不要走!”
公孫筠秀已經痛得有些糊塗了,分不清到底是肚子還是手指。陸驚雷是她的靠山,洪水中的一段浮木。如今理智已經離她千山萬水,她說什麼也不想讓陸驚雷再離開。
抓著公孫筠秀的手,不讓她受傷的小指再有碰撞,陸驚雷保證說:“我不走。”
“這……男人在血房裡會觸黴頭的……”一旁的僕婦好心提醒。
陸驚雷嗤鼻,“我一個山賊,還怕這些?!”
山賊就能百無禁忌了?!
潤蓮想反駁他,可看公孫筠秀的模樣實在是離不開人,只好示意僕婦不用顧忌,開始準備。
穩婆前腳剛到,大夫後腳也來了。
因為公孫筠秀一直掙扎得厲害,大夫沒有辦法立刻為她接骨,只好暫時找來兩塊木板,將她的整個手掌夾住。待到產後人平靜了,再行醫治。
再說公孫筠秀的孩子,因為尚為足月,羊水破了若不能馬上生下來,大人小孩都十分危險。但她身體條件還不成熟,一時半會兒也成不了事。穩婆剛說多半要等上一個時辰,陸驚雷的臉就綠了。
如果不是還得依靠這個老婆子來幫公孫筠秀分娩,陸驚雷真想把她的脖子擰下來。人都痛成這樣了,再等一個時辰,又不能用藥鎮痛,那還不得痛死?
潤蓮知他心急,只得耐著性子同他解釋。可她也不曾生過孩子,說到細節就不得不麻煩穩婆。那穩婆幾十年接生經驗,也不是頭一回見男人放不得手,所以對陸驚雷的惡行惡狀並不害怕,反而威脅說他要是留下來添亂,害死了自己媳婦,她可不負責任。
惡人最怕惡人磨,陸驚雷雖然碰了釘子,但為了心愛的人也只能乖乖地聽從吩咐。
見陸驚雷同意離開,穩婆又開始勸說瀕臨崩潰的公孫筠秀:“不要怪我老婆子,可是你男人留在這裡真的對你沒好處。只要他在這兒,你就會覺得自己有依靠、有退路,即使有心也使不出全力。可女人生孩子這回事兒,是自個兒上閻羅殿裡闖一回,誰也幫不上。等你闖過了就能帶著孩子回來,要是闖不過,不止丟了孩子,自己也可能賠在那兒。所以,你一定要使出全力,為了孩子也為了你自己,懂嗎?”
公孫筠秀大口喘著氣,舌尖齒隙卻是未盡的呼喊。穩婆說的道理她都懂,可身體卻一直在與意志背道而疾。她看著陸驚雷,滿面掙扎。
“我就在門外。”幫她捋開額邊被汗水浸成一綹一綹的長髮,強硬如陸驚雷,也不禁紅了眼眶,“你一定要回來,別讓我去追你。”
想握緊她的手,再給她一些力量,可雙手只碰到她手上的木板。陸驚雷將心一橫,飛快地奪門而出,生怕慢上一秒,自己就再也邁不動步子。
屋外天還黑著,迎來黎明還需要漫長的等待。
陸驚雷舉頭仰望,想知道頭頂可有神明。他從來不信這些,但此刻卻恨不得匍匐投地,求他們保佑他的妻子。因為除了這件事,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幫助公孫筠秀。
哭泣幾乎成了比肩呼吸的本能,公孫筠秀吸氣憋住,想讓自己變得堅強,可疼痛總是能在她快要成功的時候衝破好不容易築建的壁壘。
穩婆一遍又一遍提醒她,叫她不要再哭,積蓄力量等待孩子真正降臨的一刻。可時間比穩婆預計的要長出許多,當公孫筠秀好不容易熬到她叫自己用力的時候,她放開喉嚨大喊,不一會兒嗓音就變得沙啞難辯,整個人也很快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