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悲切到了極點,隨著寒風捲入左丘明的耳中,左丘明高高在上的坐著,臉上也生出了憐憫之色。
只是這轉瞬即逝的憐憫,隨之不見。他當然明白,王芬現在是什麼身份,帶兵襲擊商隊,證據確鑿,想抵賴也抵賴不了,這時候若是他應一聲,那麼這同謀罪就算坐實了。左丘明可以向朝廷示威,因為只要這層窗戶紙沒有捅破,朝廷就能容忍。可是一旦真正涉及到了謀反,朝廷就絕不可能姑息,畢竟這宣府距離京師不過幾步之遙,乃是大明的門戶,你可以驕橫,可以貪婪,甚至可以耀武揚威。這一些朝廷都可以容忍,唯獨不能容忍的就是大逆不道。此時只要左丘明與王芬有絲毫的牽連。王芬固然逃不過一死,左丘明也必須陪葬。
他將手藏在袖中,將拳頭攥緊,可是臉上。仍是一副漠然的樣子,彷彿王芬叫的不是他左丘明。而他更是和王芬沒有絲毫關係。
甚至左丘明還冒出一個念頭,殺吧,殺了他。就死無對證了。
與此同時。棚外的眾將們見了,有的看向左丘明,見左丘明冷漠的樣子,臉上不由寫滿了失望。在宣府之中,誰不知道王芬是左丘明最大的心腹,就算王芬謀反。那也一定是左丘明授意,可是此時。左丘明卻是一動不動,這漠然的態度,自然讓人生出一些寒意。
也有人露出駭然之色,事涉謀反,固然是死無葬身之地,可是當這麼多人和親眷出現在這裡,難免會讓人感覺到一些恐懼。
柳乘風眯著眼,看了看左丘明,淡淡的道:“左大人,方才犯官王芬叫的可是你嗎?”
左丘明心中做賊心虛,不由道:“本官不知道。”
柳乘風朝左丘明笑了笑,道:“好一個不知道。”隨即目視著高臺下,大喝一聲:“總兵王芬、遊擊將軍楊作、坐營中軍官張琳、千戶劉勇……身為朝廷命官,不思圖報朝廷,以巡邊為名,圍殺大明商隊,襲擊本侯及錦衣衛、禮部官員人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本侯徹夜審問,賊子已是供認不諱,謀逆大罪,罪不容誅,按律,謀逆者斬,夷三族,來人……”
下頭的學生軍和護衛一起排山倒海的大呼:“在!”
這時候,那北路參將劉福心裡咯噔一下,看了看無動於衷的左丘明,心裡想,這柳乘風莫不是想在這裡動手殺人,他剛想說且慢,並且告訴這柳乘風,按律,謀逆者應當先入詔獄,待罪行定奪之後再行伏誅,只是左丘明的態度讓他一時不知該不該出這個頭,更何況,大家都沒有說話,這個出頭鳥未必好做。…;
而這時,已經容不得他在猶豫了,柳乘風從牙縫中蹦出一個字來:“行刑,其犯官及家人,統統處決!”
柳乘風話音剛落,早已準備好的商隊護衛早已抽出了腰間的刀,毫不猶豫的舉刀劈下,須知長刀砍入骨肉時,人未必能速死,再加上他們本就不是職業的儈子手,更是有人雖然傷到骨肉,卻仍能大聲掙扎哭喊,這一下子,這數百人在雪地中便如扭曲的蚯蚓,哭聲震天,淒厲絕倫。
殷紅的鮮血濺射出來,將白雪染紅,散發出腥臭的味道。
“大人、左大人……”
不少人掙扎著大吼……
而左丘明仍然沒有動,他不是不想站出來,只是一旦出來,就會在這眾目睽睽下被人抓住把柄,謀反……他想都不敢想,正是因為他有求生的**,才會玩出這麼多花樣來,在大明朝,謀反就意味著死,左丘明怎麼可能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害了自己。
趙公公發出一聲驚呼,整個人魂不附體的歪在椅上。
柳乘風面無表情,一家哭何如一路哭,這些人死了對柳乘風來說並沒有什麼可悲憫的,若是讓他們得逞,死的就是柳乘風,是學生軍,是這千千萬萬個帶著憧憬出關的商隊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