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繼續問:“警方對他所說的內容,有沒有什麼想法呢?”
筱原攝影記者僵硬地用手摸著額頭,“警方似乎覺得可信度很低。尤其是記錄的後半部,更令他們懷疑。你們都看過記錄,所以應該也知道,故事愈接近尾聲,就愈支離破碎、荒誕無稽。那根本在現實生活中不可能發生。”
“筱原先生,你認為呢?你之前不是曾在這裡見過雷瑟?”
“與其說見過他,還不如說只是從窗戶外觀察過他。”
“印象如何?”蘭子語帶期望地問。
筱原攝影記者露出遺憾的表情,搖了搖頭,“老實說——況且他又是個瘋子——我認為那份記錄是騙人的。”
蘭子將手交叉在胸前,稍微思索了一番後說:“他沒有親人嗎?”
“沒有。他的父母都已去世。他也還沒結婚。他原本預計在旅行結束後,就要前往弗姆茲附近的音樂學校教鋼琴。”
“誰在支付他的醫藥費?”
“好像是用他自己的積蓄,還有保險理賠金吧。那間音樂學校的校長心地很善良,一些醫療方面的事情都是由他打理的。”
這時,走廊上傳來一陣微弱的腳步聲。我們聽到後,便停止談話。
“我們在等的人,好像終於來了。”蘭子挑起右邊的柳葉眉,用澄淨的眼眸望向門口。
“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
一位穿著白衣,具有威嚴的男子緩慢地走進來。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是院長。滿頭白髮的他應該已過六十歲,身形非常肥胖。那張正正方方的大臉因為脂肪的囤積而下垂。他戴著一副度數很深的眼鏡。鼻子圓圓的,從鼻尖到下巴有兩條深深的皺紋。
“席拉哈院長,百忙之中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筱原攝影記者說。我們同時也站了起來。
“好久不見,筱原先生。”席拉哈院長伸出肥胖的手臂與筱原攝影記者握手。從他的聲音聽得出來沒有任何感情,彷彿正在為某事煩惱。
“我依約帶我的朋友來。他們想要問您一些那名病患的事情。”
筱原攝影記者正準備要一一介紹我們時,卻被另一個人的聲音給打斷了,“無謂的客套就免了吧,院長!”
一名穿著黑色西裝,風度翩翩的男子,從席拉哈院長的背後,悄悄地進入房內。他站在院長的旁邊,嘴巴癟成ヘ字形,正透過單邊眼鏡睥睨著我們。他高高的鼻子像鷹嘴似地彎曲;上揚的粗眉下,有一雙銳利的碧眼。他年約五十餘歲,但體格就像柔道選手一般地結實。往後梳的黑髮被髮膠固定住,下巴的鬍子也修剪得很整齊。不過,他最大的特徵,其實是他全身散發出的那股有如刀片般銳利的氣息。
這名男性的嘴角浮起一抹大膽的笑容,得意地說:“席拉哈院長,這幾個傢伙就是你剛才提到的人吧?這些傢伙可是會妨礙我們的工作。東方人竟然敢隨便插手管德國人的事,這簡直是狂妄到了極點。”
2
老實說,任誰也沒想到這個出言不遜的人,會打斷我們和席拉哈院長的會談。筱原攝影記者頓時啞然失聲,修培亞老先生也憤怒地瞪著他,而蘭子則以銳利的視線打量著這名人物。席拉哈院長面帶羞愧地低下頭。
“我不知道你是何許人也,不過至少我也是德國人,你剛才那種充滿歧視的話,我實在聽不下去。”修培亞老先生用一種沉穩的語調,曉諭似地說。
但是,對方竟然昂起下巴,挺起扣緊鈕釦的胸膛,“你是誰?”他的口氣驕傲至極,“哼!我看你八成也只是這些東方人的翻譯還是什麼的吧?你根本就搞不清楚狀況,還是別亂插嘴的好。”
“我叫做阿爾福雷多·卡爾·修培亞。我目前雖然住在日本,但在大戰前,曾在萊比錫大學教文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