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近山,向遠處的牧場遷徙。草原之上,馬蹄沸騰,敲著大地山巒。羊群嘜嘜,在風中梳理髒亂的絨毛。驢子到處撒歡,扯著嗓子大聲叫喊。有一些好事的雌性牲畜,圍著母的身體快速轉悠,稍有時機,便提起前蹄,一躍而上。
放牧的匈奴奴隸們跨著駿馬,在牲畜之外,揚著牛皮鞭子,大聲呼喝,羊群隨著馬蹄,左右遊弋。馬群和牛群像是移動的大地,黑黝黝,在持續變綠的草原上,像是一幅幅流動的油畫。婦女們趕著載滿家當的木車,駕轅的雄健馬匹揚鬃而行。吱吱呀呀的木車聲音,在空曠的草原上,像是一首首沒有譜曲的歌謠。匈奴的孩子們坐在木車之上,手裡握著刀子,或者拿著一塊生肉,低頭吃肉,或者用矇昧的眼睛,四處張望。
匈奴軍平素為牧民耕夫,閒暇跨馬習箭,下地練刀,騎術自不待言,可謂人人善騎射。一有戰事,人人可隨時提刀跨馬,彎弓射箭,加入戰鬥。全民皆兵,行動機敏。但每年開春,休養生息,匈奴必絕兵罷戰,由各級統帥著令左右大當戶、千戶和百戶,分級負責,組織放牧和田地耕種。廬生了解到這一情況後,心想:自己所言之藥生地,三面皆為秦所控制,唯獨河套一帶,為匈奴所有。此時的匈奴,全國上下正在遊牧耕種,正是採挖良機。隨即帶了工匠和一干兵士,星夜兼程,經代郡、雁門、五原,到達河套一帶。邊城將領見廬生奉旨而來,格外盛情。
當晚,五原郡太守樓焉為廬生等舉行晚宴,席間,樓焉對廬生說:“河套以西乃匈奴領地,匈奴強悍殘暴,時時寇邊,大肆殺戮和搶掠,我之百姓,聞之膽寒。今雲中侯進入河套擇時挖掘巖下蓯蓉,水泊甘草,恐怕要小心才好。”廬生端坐於榻上,隔著滿桌菜餚,聽樓焉這樣一說,不由得膽怯起來。匈奴之兇狠殘忍,廬生早有耳聞,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虞。但在將軍樓焉面前,決不能流露出半點膽怯之色。便道:“今小臣奉始皇帝之命,即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以謝皇帝隆恩。”
樓焉早知:類似廬生之流的江湖術士,信口雌黃,妖言惑眾,根本就是一些混吃混喝的江湖騙子。寸功不建,寸言不立,僅憑三寸不爛之舌,慣於煽風點火,妖言惑上。自己率兵多年駐守邊關,與匈奴大小數十戰,雖有敗績,但也忠心耿耿,但至今仍沒被封侯,而廬生等術士卻僅憑几句話,便被封為雲中侯。樓焉心中早有不滿,且見廬生說話如此酸腐,更是覺得滑稽可笑。但礙於皇帝,樓焉也不好說些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按廬生要求,樓焉派出少許精幹人馬,到城外打探。探馬報說,此時,匈奴正在四散放牧,忙於翻耕,近一月來,沒有集結兵士,大肆行動的跡象。樓焉聽了,便差人到驛館之內,對廬生一干人等說明。廬生聽了之後,對來人說:“爾回去稟告樓焉將軍,待我等趁夜出關之後,黎明可歸。本侯恭請樓將軍務必派一稍人馬,於關外險要處設伏,以為接應。”來人聽了,應了一聲是,轉身告退。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廬生又覺得不放心。便叫人牽了馬來,親自到抬手府邸,面見樓焉。樓焉聽了,呵呵笑道:“雲中侯且請放心,樓焉必定按時派軍接應。”廬生聽了,向樓焉抱拳道:“有勞將軍!”樓焉道:“好說,好說!”廬生見樓焉態度客氣,放下心來,日落時分,帶了一干工匠及隨從,出城向匈奴方向疾奔而去。
夕陽慘淡,猶如灰燼餘焰,熊熊不盡。遠看河套平原,巍峨高山若成群巨熊,橫臥斜躺,姿勢龐然;平原幽深如井,縱深不可測。料峭的春風之中,帶著少許溼意,吹在人身上,有一種被冰塊撫摸而過的冰冷感。廬生一干人等用棉花裹了馬蹄,縱馬在鹽澤之地賓士。草原幽深,天空如幕,從五原向河套之地,根本就沒有道路,只有匈奴馬蹄踩出的小道,在荒野中猶如條條白練。
廬生帶人賓士了一會兒,進入了一座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