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榛驚訝地看他,“你媽過世了?”
莊籍恍然地“哦”了一聲,端著白酒如品紅酒一般抿了一口,眼神有些茫然,說,“沒和你說過。我大二的時候,我媽過世的。說來很傷心,那時候我在學校,她倒在家裡了,沒人知道,我打電話回家,一直沒人接,我給她上班的地方打電話,得知她也沒去上班,我從學校跑回家,發現她已經過世好幾天了。我是不是很不孝?”
夏榛震驚同情又心疼莊籍,想說安慰之詞,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人已經死了,說什麼也都是沒用的。
莊籍又嘆了一聲,說,“要是我是一直在家裡,我媽暈倒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一定來得及送她去醫院把她搶救過來。生死就是這麼無常的事。”
夏榛道,“人已經死了,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過你也不是一個人,不說別人如何,至少我是你的好朋友,你有什麼事,不會扔下你不管。”
莊籍剛才想勸夏榛不要多喝,此時他聽夏榛這種話,自己卻多喝了,幾口把杯子裡的高度酒喝完,又讓夏榛捧著罈子給自己再倒一杯,說,“你說這話,我是承你的情的。你爸也過世了,年歲尚輕時,就要送走親人,子欲養而親不待,是件傷心事,我們再喝一杯。”
夏榛把倒滿的酒杯給莊籍,和他碰杯,說,“嗯。喝吧。我爸死了,家裡留個爛攤子,作為兒子,只能好好地幹,畢竟干係著集團裡數萬員工家庭的生活。”
莊籍倒是覺得奇怪的,“怎麼是個爛攤子了,你爸死了,夏氏又沒出事。”
夏榛在莊籍面前毫無防備,說,“怎麼不是。你不知道,自從我媽知道我爸有過外遇,就恨透了他,當初威脅我爸,要看著我爸創下的基業毀於一旦,讓他生不如死。後來我爸死前立遺囑,他沒有更多辦法,只能讓我媽先掌控集團,不然別人都節制不住我二叔三叔,他一死,集團就要被二叔三叔瓜分。那時候,我年紀小,要臨危受命是鎮不住的,所以我爸只能仰仗我媽。不過,他大約也覺得虧欠我媽,所以也會答應我媽的條件。我媽不喜歡我,你不知道,她一點也不喜歡我,他說她恨我爸,也厭惡我。還有我弟,她恨不得他死。”
莊籍臉上帶著酒後的紅暈,眼睛裡蘊著一層水光,靜靜看著夏榛,這是他第一次聽夏榛說這種話,他想,夏榛肯定是醉了,而且醉得不輕,不然他不會說這種話。
夏榛說完,又把杯裡的酒喝光了,然後繼續倒。
莊籍在心裡嘆氣,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夏家看著那麼光彩奪目,內裡如何,也只有身在夏家的人自己知道,莊籍勸他說,“你別想太多了,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媽就說說而已,哪裡有當媽的會真討厭自己兒子的。我媽也說過討厭我呢,但她對我比對她自己還好,什麼好的,都是留給我的。你媽也是這樣。”
夏榛是真喝醉了,莊籍估計了一下,他喝了恐怕有一斤多酒,他自己也有點暈,好在比夏榛好。
莊籍費了些力氣把夏榛弄到了客廳沙發裡去,一樓只有一間客房,但那作為了錢清的房間,莊籍很潔癖,不願意夏榛去睡錢清的床,但他又無法把沉重的夏榛弄到樓上去,就只好讓他睡沙發了。
莊籍擰了毛巾給夏榛擦了臉,自己就坐在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他盯著夏榛發呆,這不是第一次看著夏榛睡覺,高中時候,夏榛經常上課睡覺,由莊籍為他望風,兩人是同桌,做什麼事都在一起。
莊籍發了一會兒呆,才覺得夏榛這麼睡要著涼,上樓拿了一床毯子下來,要給夏榛搭上的時候,夏榛突然坐起了身來,這把莊籍嚇了一大跳,但夏榛的眼神是迷糊的,咕嚕道,“衛生間。”
莊籍像個老媽子一樣開始伺候醉了的夏榛,把他扶進衛生間,發現夏榛不會自己解皮帶,只好伺候到底了,莊籍在心裡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