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的心忽甜忽酸。難道她真的對子離只有兄妹之情麼?阿蘿想起一首詞,來形容今夜真是再恰當不過。她輕聲念道:“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紅煙翠霧罩輕盈,飛絮遊絲不定。笙歌散後酒微醒,深院月明人靜。相見怎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兩行淚悄然滑下面頰。
《蔓蔓青蘿》第十二章(1)
碎玉泉從山隙中飛流而下,在半山匯入深潭。再經過石雕龍頭分流,一級級緩緩穿流於王宮之中。王宮東邊山谷裡綠林錯落分佈,環繞著座座皇子的宮殿。玉璃宮位於山谷最東處,站在宮殿邊緣能看到玉象山蜿蜒遠去的山影。碎玉泉在玉璃宮側匯聚成一個小湖泊,再流出宮牆。
月光下的湖泊閃爍著瑩瑩光芒,子離長身玉立,怔怔看了一會兒,拿出玉簫吹出一曲《瀟湘子》。簫聲悽迷,纏綿悱惻。嗚咽的簫聲,孤獨的背影,有宮人隱在暗處遠遠注視著她們的皇子殿下,不由自主愴然淚下,不知道怎樣才能讓這個俊逸風流的四皇子開懷。
簫聲一變,沖天揚起滔天波浪,氣勢逼得湖水蕩碎了月光,一池清波轟然分崩離析,激盪不已,似矛盾似決絕,道不盡心意。
子離慢慢停住。瞧了瞧手裡的玉簫,碧色的青玉中有斑斑血紅。母后臨終時想再吹一曲,吹到一半便口噴鮮血氣絕而亡,子離將簫放在鼻間輕嗅,似乎還能感覺到母親溫柔的氣息。直到那一天,他翻閱母后留下的簫曲時駭然發現,臨終那曲後半段並不是簫曲,他輕聲跟著曲一唱,所得發音卻是一行字意:“毒已入心。”那年他才十一歲。
兩年後,王貴妃入主中宮,再一年,朝臣上書,父皇便立了大哥為太子。他還記得小時候父皇陪著母后逗他道:“子離長大了做王可好?”他只撒嬌答道:“能陪著父皇母后就好。”
父皇立了大哥為太子之後,便疏遠了他,瞧他的眼睛卻是一如往昔般溫暖。他是寧王自小寵愛的王子,卻不是寧王選中的太子。他心裡明白父皇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他,他便對太子更加恭謹,從那一年起,他從沒違背過太子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子離眼神染上悲傷,阿蘿,在他出聲道要親手摺斷她的手指時,便已想要尋求自由了吧。在劉珏違抗太子令把她拉開的時候,他和她的手便生生分開再不能交握了吧。
自由是什麼?阿蘿要的自由是什麼?他要的自由又是什麼?子離只覺得阿蘿還不明白,在這世界上,除非站在權力的最高處,生殺由己,只有這時,才能隨心所欲,才叫自由!
他眸子裡的悲傷之色漸淡,眉宇間堅定之意漸重,身形放鬆,與夜色完全融在一起。之前心中驚濤駭浪般的思潮如百川奔騰在山間,時而怒拍山岩,時而細流涓涓,此時,終於歸附大海,平靜無波,藏巨浪於深海,只待風起便咆哮而起粉碎一切目標。
貼身侍衛立在不遠處,神經終於有一絲放鬆了。他們的主公不再彷徨遲疑,渾身上下透出的強大自信,給人以莫大的安全感。在他的睥睨之下,萬物臣服。
子離負手遠眺玉象山於月光中顯露的朦朧山影,身形穩如山嶽。
山巔之上騰起青藍之色,不多時,一輪紅日就將跳躍出來。他淡淡地開口:“大婚在即,本王要去左相府拜望。”
侍衛沉聲應道:“禮物已備好,主公要一閱麼?”
子離面帶微笑:“不用了。”
阿蘿正要出府去買下的宅子打點,突聞太子送來禮物,無奈只得與七夫人前往大廳。李相眾夫人面帶笑意瞧著她們,李相笑道:“沒想到太子與太子妃如此喜愛阿蘿,聽說禮物均是太子妃親自挑選。阿蘿,有空不妨多去東宮陪陪你姐姐。”
阿蘿始終微笑,便回道:“阿蘿明白,我與姐姐終是一家人。”
四夫人拉過青菲羞愧道:“阿蘿,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