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進行這類嘗試了。他收到那封冒充安娜·奧地利寫給他的信,信以為真,來到巴黎,在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之後,並不返回英國,反而將計就計,向王后宣稱,不見到她,他決不離開巴黎。起初,王后堅決回絕了他,但又怕他一氣之下,幹出荒唐事來,終於決定見他一面,懇求他立刻離開法國。可是,就在作出決定的當天晚上,負責去接公爵並把他帶進羅浮宮的波那瑟太太,突然遭到綁架,兩天之內音訊全無,下落不明,於是一切暫時停止。而當她一獲得自由,並與拉波特建立了聯絡,事情就重新進行了。她剛剛完成的冒險行動,如果不是遭到綁架,三天之前就完成了。
白金漢一個人待著,走到一面鏡子前一照,那套火槍手服裝,穿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年屆三十五歲,被恰如其分地公認為英、法兩國最英俊瀟灑的紳士,最風流倜儻的騎士。
他是兩朝國王的寵臣,百萬家資的鉅富,一個王國的極權人物。這個王國被他的異想天開攪得動盪不安,又在他的任性行事面前俯首貼耳。這個身受白金漢公爵封號的喬治·維利爾斯,他的生活充滿傳奇色彩,在他謝世幾百年之後,仍令世人驚歎不已。
他對自己充滿信心,對自己的權勢深信不疑,相信支配其他人的法律對他毫無約束,對自己確定的目標勇往直前,不管這目標多麼高不可攀,多麼燦爛輝煌,一般人哪怕想一想,也是荒唐至極,正是這樣,他幾次接近美麗驕傲的安娜·奧地利,以其無比的魅力,使她愛上了自己。
如上所述,喬治·維利爾斯站在一面鏡子前面,理一理漂亮的金髮,使被帽子壓平的波浪恢復原樣,又捲一捲鬍子,心裡充滿快樂,為他長期盼望的時刻即將來臨而感到幸福和自豪,驕傲而滿懷希望地衝自己莞爾一笑。
這時,一扇隱藏在壁毯裡的門開了,進來一個女人。白金漢從鏡子裡看見她進來,禁不住叫了一聲:原來是王后。
安娜·奧地利二十六七歲光景,即是說,正處於美貌光彩照人的時期。
她有著王后或女神的風儀,一雙碧玉般的眼睛,目光流盼,美麗無比,既非常溫柔,又異常莊重。
她那張櫻桃小嘴,正像奧地利王室的子嗣一樣,下唇略顯突出,但嫣然一笑之時,嫵媚無比,在表示鄙夷之時,卻顯得極其傲慢。
她的面板細若凝脂,手和雙臂出奇地秀美,當時的詩人爭相歌頌,贊之為無與倫比。
她的頭髮少女時是金黃色,現在變成了栗色,卷得挺蓬鬆,撲了許多粉①,從臉龐兩邊飄落而下,顯出幾多風韻!最挑剔的品評家,也只能希望胭脂稍淡一點;最苛求的雕刻家,也只能希望鼻子稍纖巧一點——
①頭髮撲粉是昔時歐洲人的一種化妝。
一時間,白金漢目瞪口呆:在他眼裡,安娜·奧地利從來沒有現在這麼美麗,無論是在舞會上、節日慶典上,還是在跑馬場的看臺上。她穿著一件普通的白緞子長袍,身邊跟著愛絲特法尼婭夫人。由於國王的嫉妒和黎塞留的迫害,王后身邊的西班牙侍女全部被趕走,只剩下這一個了。
安娜·奧地利向前走了兩步,白金漢連忙往她跟前一跪,不顧王后阻止,吻著她的長袍的下襬。
“公爵,您已經知道不是我叫人給您寫信的。”
“啊!是的,娘娘,是的。”公爵大聲說,“陛下,我知道自己是個瘋子,是個失去理智的人;居然相信冰雪會動感情,大理石會變得熱烈。可是,您叫我怎麼辦呢,一個人墜入了愛河,對愛情就會輕信,何況我這趟旅行並非完全徒勞,因為我見到了您。”
“說得對。”安娜答道,“可是,大人,您可知道我為什麼又是怎樣來和您見面的嗎?我和您見面是出於對您的憐憫;我和您見面,是因為您對我的痛苦無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