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以非常天真的口氣,話鋒一轉問道,“這些天您幹什麼去了?我沒有見到您,也沒有見到您的朋友。咋天我見普朗歇替您刷馬靴,刷下那麼多泥土,我想那不全是在巴黎街頭沾上的吧?”
“您說得對,親愛的波那瑟先生,我的朋友們和我作了一次小小的旅行。”
“離這裡遠嗎?”
“啊!天哪,不遠,只有五十來法裡。我們送阿託斯先生去了福爾熱溫泉站;我的朋友們還留在那裡。”
“而您回來了,不是嗎?”波那瑟臉上露出非常狡黠的表情,“像您這樣的俊小夥子,情婦是不準長假的,有人在巴黎急不可耐地等著您,可對?”
“老實講吧,”小夥子笑著回答,“我最好還是向您承認算了吧,我看什麼東西也瞞不過您。不錯,有人等待著我,急不可耐地等待著我,我向您保證。”
波那瑟臉上掠過一絲陰雲,淡淡的,達達尼昂沒有覺察到。
“這樣賣力氣,是要得到獎賞的吧?”服飾用品商又問道。他的聲音也有點變了,這變化達達尼昂也沒有注意到,就像片刻之前沒有注意到掠過這可敬的人臉上的陰雲一樣。
“喂!別這麼陰陽怪氣好不好!”達達尼昂笑著說。
“別誤會,我這樣對您說,”波那瑟說,“只不過是想知道您是否會回來很晚。”
“為什麼問這個,親愛的房東?”達達尼昂反問道,“您可是打算等我回來?”
“不是,而是因為自從我被抓,家裡又遭到偷竊之後,我一聽見開門聲就膽戰心驚,尤其是夜裡。唉!有什麼辦法!我不是軍人啊!”
“噢!我早晨一點、兩點或三點鐘回來,你都不必害怕;我乾脆不回來你也不必害怕。”
這回,波那瑟的臉色變得非常蒼白,達達尼昂不可能不覺察到,便問他怎麼了。
“沒有什麼,”波那瑟答道,“沒有什麼。只不過自從遭難之後,我經常突然變得挺虛弱,剛才就是突然覺得渾身發冷。請別把這個放在心上,您嘛,唯一關心的應當是如何獲得幸福。”
“那麼我要忙我的事去了,因為我很幸福。”
“還早著呢,急什麼,您不是說今天晚上嗎?”
“是呀,今晚上會到的,謝天謝地!也許您和我一樣迫不及待地盼望今晚上到來吧,也許今晚上波那瑟太太會回來和您雙雙團聚吧。”
“波那瑟太太今晚上可沒有空,”做丈夫的嚴肅地說,“宮裡有事,她脫不了身。”
“算您倒黴,親愛的房東,算您倒黴。本來我幸福時,希望所有人都幸福的。看來這不可能。”
小夥子說罷就大笑著離開了,心想他這句打趣的話只有他自己明白。
“好好地尋歡作樂去吧!”波那瑟陰陽怪氣地說道。但是,達達尼昂已經走遠了,沒有聽見;即使聽見了,在當時的思想狀態下,他也不會注意。
他向特雷維爾先生的官邸走去。讀者想必還記得,那天晚上他去特雷維爾官邸待的時間很短,而且沒說什麼話。
他看見特雷維爾先生心情愉快。昨晚的舞會上,國王和王后對他都很親切,而紅衣主教卻非常沮喪。
他早晨一點鐘就藉口身體不適離開了舞會;兩位陛下直到早晨六點鐘才回宮。
“現在,”特雷維爾先生壓低聲音說道,同時溜一眼屋子四角,看看是否有旁人在場,“現在來談談您吧,年輕的朋友,因為昨晚上國王那樣高興,王后那樣得意,而紅衣主教閣下那樣灰溜溜的,顯然都與您這次順利歸來有關。您可要小心謹慎啊。”
“只要兩位陛下給予我寵幸,我怕什麼?”達達尼昂說道。
“一切都值得您怕,相信我吧。紅衣主教那人對自己受到的愚弄,絕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