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回事?”阿託斯問。
“是這麼回事!”達達尼昂傾著身,壓低聲音在阿託斯耳邊說,“米拉迪的肩膀上烙有一朵百合花。”
“啊!”火槍手彷彿心臟中了一顆子彈似地失聲叫道。
“這麼說,”達達尼昂問,“你肯定那一個人真的死了?”
“哪一個人?”阿託斯說話的聲音是那樣的低,達達尼昂幾乎沒有聽清。
“是呀,就是有一天在亞眠你對我說過的那個女人呀。”
阿託斯雙手抱頭,低吟一聲。
“這個女人大約二十六、七歲。”達達尼昂接著說。
“金黃頭髮,是不是?”阿託斯問。
“對。”
“淡藍色的眼睛,閃著奇特的光,長著烏黑的睫眉?”
“是呀。”
“高個子,很苗條?左上頜犬齒旁缺顆牙。”
“對呀。”
“百合花不大,顏色是紅棕色,像是在上面敷了一層顏料後又退了色。”
“不錯。”
“而你說她是英國人?”
“別人都叫她米拉迪,但她也許是法國人。不管這一些,反正溫特勳爵只是她的小叔子。”
“我想見見她,達達尼昂。”
“當心,阿託斯,當心呀!你過去曾想幹掉她,而她又是一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女人,她不會放過你。”
“她什麼也不敢說的,因為她一說就等於不打自招了。”
“她什麼都幹得出來!你可曾領教過她發火?”
“沒有。”阿託斯說。
“那簡直就是一隻母老虎!一頭母豹!我親愛的阿託斯!
我真害怕給我們倆招來一場可怕的復仇!”
達達尼昂於是敘述了事情發生的一切,米拉迪失去理智的狂怒,以及她以死相拼的威脅。
“你說得對,我以我的靈魂起誓,我可以為一根頭髮獻出我的生命,”阿託斯說,“幸好,我們後天就要離開巴黎,十之八九是去拉羅舍爾,而一旦動身……”
“她會對你緊追不放,直至天涯海角,阿託斯,假如她認出了你。那就讓她的仇恨在我一個人身上發洩好了。”
“啊!親愛的!她殺了我又怎麼樣!”阿託斯說,“難道你突然以為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在這一切背後有某種可怕的秘密,阿託斯!我相信,這個女人是紅衣主教的間諜。”
“要是這樣,你倒要當心。如果紅衣主教為倫敦事件沒有對你高度讚賞,那麼就會對你深懷仇恨;但歸根到底,由於他絲毫不敢對你公開指責,而又必須讓復仇獲得滿足,尤其這是紅衣主教的仇恨,所以你倒要當心呀!倘若你出門,不要一個人;倘若你吃飯,心裡要有數;一句話,對一切要提防,哪怕是你的影子。”
“只要能順順當當地捱到後天晚上就萬事大吉了,”達達尼昂說,“因為一入伍,我們要害怕的只是男人了,我希望如此。”
“這期間,”阿託斯說,“我就放棄隱居計劃,陪你到處走一走。你現在就該返回掘墓人街,我陪你去。”
“可是不管離這兒多麼近,”達達尼昂說,“我也不能像這樣回去呀。”
“可不,”阿託斯說,他拉了一下鈴繩。
格里默走進屋內。
阿託斯向他打一下手勢,要他去達達尼昂的家拿回一些衣服來。
格里默用另一種表示回答說,他全明白,然後就出發了。
“這下行啦!不過這並不是提前裝備我們喲,親愛的朋友,”阿託斯說,“因為,倘若我沒有說錯,你將所有的衣服都留在米拉迪的閨房裡了,她大概不會想著再還給你。幸好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