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有輛馬車停在大門口的那個人,是一位自稱是您的朋友的女人,達達尼昂;是一位您對她無話不談的女人。”
“她叫什麼名字?她叫什麼名字?”達達尼昂嚷叫道,“上帝啊!怎麼您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知道的,知道的,有人在我面前曾提起過她;您等等……可是真奇怪……哦!我的上帝啊!我的腦袋混亂不堪,我什麼也看不見。”
“幫幫我,朋友們,幫幫我呀!她的雙手已經冰涼,”達達尼昂叫道,“她昏過去了;老天啊!她失去知覺了!”
這時波託斯扯開嗓門大叫救人,阿拉米斯則跑向桌邊去找杯水,然而當他發現阿託斯那張扭曲得可怕的臉形,站在桌前木然不動,毛髮直豎,冷漠的眼神充滿著驚惶,注視著其中的一隻酒杯,似乎在忍受著最可怕的懷疑的折磨,這時他停住了。
“噢!”阿託斯說,“噢!不,這是不可能的!上帝也不會允許犯下如此罪行。”
“拿水來,拿水來,”達達尼昂喊道,“拿水來!”
“哦,可憐的女人,可憐的女人!”阿託斯帶著心碎喃喃道。
波那瑟夫人在達達尼昂的陣陣親吻下重又睜開了雙眼。
“她甦醒了!”年輕人叫了起來,“哦!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我謝謝你!”
“夫人,”阿託斯說,“夫人,看在上蒼的份上,請告訴我那隻空杯是誰的?”
“是我的,先生……”年輕的少婦語聲衰竭地答道。
“但是誰給您斟了這杯酒?”
“她。”
“她是誰?”
“啊!我想起來了,”波那瑟太太說,“溫特伯爵夫人……”
四位朋友異口同聲大叫一聲,唯有阿託斯的叫聲凌駕眾人之上。
此時,波那瑟夫人面如鉛灰,無聲的疼痛將她徹底擊垮,她氣喘吁吁地倒在波託斯和阿拉米斯的胳膊上。
達達尼昂抓著阿託斯的雙手,臉上呈現一副難以表述的痛楚。
“是怎麼回事啊!”他說,“你相信……”
他的話語在哽噎中窒息了。
“我相信一切,”阿託斯咬著冒血的嘴唇說。
“達達尼昂,達達尼昂!”波那瑟太太叫道,“你在哪兒?
不要離開我,你看得很清楚,我馬上就要死了。”
達達尼昂鬆開一直抓在自己那雙攣縮的手中的阿託斯的手,跑到波那瑟夫人跟前。
她那美麗的面龐已成滿面驚容,她那雙呆滯的眼睛已不再有神,一陣痙攣的顫抖搖曳著她的身軀,額頭上流淌著涔涔汗水。
“看在上蒼的份上!快跑去叫醫生呀;波託斯,阿拉米斯,請你們找人救救她吧!”
“沒有用了,”阿託斯說,“沒有用了,她下的毒是找不到解藥的。”
“是呀,是呀,救救吧!救救吧!”波那瑟太太囁嚅著,“救救吧!”
然後,她使足全部力氣,雙手緊抱著年輕人的頭凝視他片刻,彷彿她的全部精靈都交匯在她的目光之中,接著發出一聲嗚咽的叫喊,將自己的雙唇緊貼於達達尼昂的雙唇之上。
“康斯坦斯!康斯坦斯!”達達尼昂呼喚著。
一聲嘆息衝破波那瑟夫人的小口,輕輕掠過達達尼昂的嘴邊;這聲嘆息,正是那具如此純潔如此深情的迴歸上蒼的靈魂。
達達尼昂摟在懷中的只是一具屍體。
年輕人大叫一聲,跌倒在他情婦的身旁,也和他的情婦一樣,他的臉色是那樣的慘白,全身是那樣的冰涼。
波託斯哭泣起來,阿拉米斯向空中揮舞著拳頭,阿託斯則在胸前划著十字。
就在此時,一位男子出現在門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