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喬吟愣住。
周立看她錯愕的表情,疑惑道:“喬小姐當年是不是也被困在猛虎寨的地牢裡?”
喬吟愕然地點了點頭。
周立點頭道:“那就對了,我上次見喬小姐便覺得眼熟,我見過你的畫像,謝將軍畫的。”
周立認真回憶道:“當年,謝將軍從匪窩逃出後沒多久,又落到了敵軍暗探手中。敵軍既想知道那份城防圖的下落,也想知道我軍的佈防,但將軍一個字都不肯招。”
“那兩個畜生無所不用其極,他們打斷了將軍一條腿,白天用蛇蠍蟲蟻,晚上丟深井裡,你是不知道,謝將軍回到軍營時,渾身沒一塊好皮,那腿呀,西五個軍醫接了一晚上才接回去。”
“整個軍營的人,誰平時上戰場不是刀口舔血的,可誰也沒見過像謝將軍這般慘狀的。都說,要換作是自己,肯定受不了這樣的痛,早就放棄輕生了。”
周立想起當時情景,神情肅然起敬,“但謝將軍吊著最後一口氣,畫出了城防圖,還畫了你的畫像……”
“謝將軍的手指因為攀爬出逃,十個手指都磨見骨了,他拿不起筆,只能握著筆在紙上草草畫下你的畫像,可他又怕畫的不像,一遍又一遍地囑咐我,說你叫‘阿吟’,一定要找到你。”
“謝將軍畫完你的畫像,立即又將敵軍的城防圖畫了出來,他一瞬都不敢浪費,就那樣咬牙把東西都繪製完了,才肯倒下。”
喬吟光是聽著,便覺得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她知道謝遇安當年肯定是受困才沒能趕來,卻不知道他遭受了這般煉獄一樣的折磨。
他都不說,這有什麼窩囊的,他分明英勇的無人能及。
“我們按照將軍的指示帶人剿滅了猛虎寨的匪窩,但沒找到那位叫‘阿吟’的姑娘。將軍聽到訊息後,連夜帶傷又從軍營趕來……”
“將軍也沒找到人,他瘋了一樣,拿箭射穿那些土匪,他的箭法在軍中出了名的好,但誰也沒見他這麼狠過,那手指滴著血,把箭羽都染紅了,可將軍就要那群土匪萬箭穿心!還要親自動手!”
“但那群土匪實在是太多了,將軍殺不過來,又讓人把他們關進地牢,丟給了他們一把刀,讓他們自相殘殺。”
“謝將軍就那樣坐在地牢外看著他們,死一個,他就在你的畫像前點一根香,他跪著為你點了一宿的香。”
周立看著喬吟:“那個扛過了煉獄酷刑的謝大將軍,差點在猛虎寨瘋了。”
喬吟聽不下去了,她要見謝遇安,現在就要見他。
她顧不得什麼禮節,轉身快步登上了門口的馬車,朝車伕吩咐道:
“快點走,馬上就走!”
……
萬丈崖下,皚皚白雪中,點綴著紅梅簇簇。
山腳下的拂月山莊裡,一群人正在忙碌。
經過一早的清掃整理,莊子內外煥然一新。
屋子裡重新鋪設了一番,換上了新鮮的蝴蝶蘭和水仙花,還點足了炭火。
謝遇安還特意命人備下了紅泥小爐,煨上了夜市那家買回來的桂花釀,還有瓜果點心各式齊全。
萬事皆備,只等佳人到來,賞花賞雪,對飲一杯。
“少主,莊子周圍和萬丈崖上,小的都帶人去看過了,沒有異常,有幾處獵人設下的陷阱也掃平了。”下人上前來報。
謝遇安點了點頭,“辛苦了,你們去偏院歇著吧,有需要我會叫你們。”
下人退下,謝遇安又檢查一番。
暖手爐,瓜果點心,桂花釀,還有他親自從外摘回來的紅梅。
聽莊子上的人說,這紅梅昨日還未開,像是知道他們要來賞花一樣,今早全都齊齊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