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什麼三年?我不解地看著他。
他終於開啟了那捲莎草紙。我看見上面畫著一個身著長裙的金髮女人,她懷裡抱著一隻幼小的藪貓,笑容溫和。
拉美西斯摩挲著畫卷,聲音輕得無法撲捉:“菲狄安娜……”
我倒希望拉美西斯是真的記得我。可烏瑟說過,這一切都會恢復原樣,我會做這樣的夢,大抵也是想安慰自己吧。
臨近慶典日,安德里漸漸變得熱鬧起來。曼德少爺旅行歸來,特意舉辦了宴會,向大家展示他的收藏品。
“他從埃及帶回來一塊寫字板,據說是拉美西斯二世用過的。”珈藍荷捅了捅我,“你不是對古埃及很感興趣嗎?真不打算去看看?”
我半信半疑地看著她:“……真的?”
“東西就放在他們家的展廳裡,我還能騙你不成?”珈藍荷抓住我的手腕,拽起我就往樓下走。經過客廳的時候,她對著父親嚷了一句:“我們去曼德家了,午餐你們自己吃吧!”
父親正在用紫羅蘭裝飾牆壁,母親站在一旁,時不時為他搭把手。
“早點回來。”他叮囑我們。
“知道了!”
展廳裡聚集了很多社會名流。伯格家的兩兄弟,從巴黎移居過來的阿黛萊德夫人,還有那位出了名的交際花蘿絲小姐。曼德少爺穿著乾淨的白色襯衣,筆挺碩長的燕尾禮服,像眾多紳士一樣,徘徊在人群之間。
平心而論,他那副五官十分養眼。曼德夫人本就是個遠近聞名的大美人,他繼承了母親的血脈,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他臉上總是掛著優雅的微笑,那雙褐色的眼睛像一潭溫柔的湖水,總讓我無端聯想到秘燈。
“菲狄安娜小姐!”他看見了我,隔著老遠就衝我打招呼。我見他這副期待已久的模樣,心中便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估計是他求了珈藍荷幫忙,這才把我請到了他的展廳裡。
我瞪了珈藍荷一眼,珈藍荷乾脆裝作什麼也看不見,扭過頭指著旁邊的一尊雕像感慨萬千:“嘖嘖嘖,你看人家雕的蛇,還長著四隻腳……”
我無奈:“那是東方的龍。”
“……”珈藍荷拿眼角瞄著我身後,眼看曼德少爺越靠越近,忍不住推了我一把,“我去樓上看看,你們聊!”
語畢,不等我開口,她便掂起裙角三兩步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我朝她的背影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出於禮貌還是打了聲招呼:“曼德少爺,好久不見。”
“是啊。”他在我面前停下腳步,微笑著打量我,“出發前我本要向你告別的,可我去的不是時候,你正在休息。”他頓了頓,“你看上去……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我笑了笑,也打量他,“你也是。”我恭維道,“你更加英俊了。”
他爽朗地笑了幾聲:“能得到你的誇獎,萬分榮幸。”
我仍是笑,內心卻忍不住翻江倒海。說句實話,我真的盡力了,再這樣應承下去保不齊我會當場出戏。
我立刻機智地選擇轉換話題:“聽說你帶回了一塊古埃及的寫字板?”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那寫字板上刻著的東西,並不屬於埃及。”他攤開手掌,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我和他一同走,“我們途徑卡納克,當晚住在了附近的神廟遺址中。在一處碑塔腳下,我發現了它。”
他前方帶路,拐進一間屋子裡。整齊鋪開的紅毯正中央,玻璃高腳臺上放著一塊早已石化的長方形寫字板。
那塊寫字板並不大,我卻感到有些眼熟。我探頭看過去。上面是一行標準的拉丁字元,蒼勁有力的筆跡,赫然書寫著我的名字——菲狄安娜。
我呆住了。我難以置信地盯著那行字,視線尖銳得彷彿能在上面燙出烙印。